紧，哑着嗓子回她：“无妨！妹妹身子要紧。”
她突然笑得更夸张了，依偎在顾长风怀里：
“将军，你答应我的要说话算话，待我生下顾家长子，我要坐上这主母之位。”
我心微微一缩，下意识抬眼看向顾长风。
他扫了我一眼，顿了一下，忽然笑道：“当然，本将军自然说话算话！”
我心里升起一丝苦涩，回过神时，顾长风已经扶着宋灵进了家门，我只瞧见了一片摇曳的衣角。
又一次被留在门外，铺天盖地的哄笑声袭来。
和三年前大婚那日一模一样。
那日也是这般热闹，人头攒动，喜轿落在顾府门口。
我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顾长风咬牙切齿的声音。
他冷笑了一声，隔着轿帘对我说：“林喜君，林家做过的事，总要付出代价，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受着吧。”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声。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片刻后，阿绿在轿边担忧的小声对我说：“小姐，将军……他走了。”
我心一缩，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落。
我真傻啊。
我还以为他已经都放下了，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痛恨林家，在大喜的日子，让林家沦为全城的笑话。
在哄笑声中，我咬牙起身跨出轿门，入了顾府，一个人拜了天地。
坐在床边，透过盖头，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鲜红色，像极了十年前顾家的那场大火。
林顾两家本是世交，可顾长风的父亲却因一次失职，落得了个抄家的下场。
而那日奉命来抄家的正是我爹。
那日风大，抄家过程中，不知是谁碰到了烛火，天干物燥，瞬间点燃了整个顾家。
顾家十几口人，只有同我在外游玩的顾长风幸免于难。
当我们一同回去时，顾家已经烧了个干净，门前摆着一具具焦黑的尸骨。
父亲看着顾长风，叹息劝他：“顾家虽毁，但圣怒未消，不如换个林家书童的身份，避开此难。”
父亲还说：“你换了身份，为了避免让人猜疑，你和喜君的婚事就此作罢了吧。”
顾长风呆愣在原地，脸色苍白，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平静点了点头。
从此他便从顾
世人皆知顾将军恨透了林家。
但他战绩赫赫受赏时，讨要的唯一赏赐，却是求圣上赐婚，与林家结亲。
可是大婚当天，花轿落在了顾府门口，他却扔下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年后他凯旋而归，给我带回了一个怀孕的妹妹。
他将她搂在怀里，厌恶的看着我，冷冷的说：
“没错，林喜君，这就是我对你们林家的报复，不过，还远远不够！”
可后来，当我满身是血倒在血泊中时。
他却哭红了双眼，嘶吼着求我别丢下他。
01.
“她怎么还有脸出门啊！也不怕丢人。”
“脸皮厚呗，当年自己一人拜天地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怕出门丢人现眼吗？”
“真是个笑话啊！”
我刚出将军府门，耳边就传来了刺耳的讥笑声。
阿绿捏紧了拳头，抬脚就要冲过去同她们理论，被我拦住。
我早就活成了笑话，又何惧再多几句闲言碎语。
阿绿转身神色担忧的看着我，安慰道：
“夫人，别听他们胡说，您和将军多年情分……”
我看着阿绿，冲她摇摇头。
阿绿的话戛然而止。
我当然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再多情分，也抵不过心中的仇恨，那日的大火……
“夫人！”
阿绿突然拔高了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抬头，便瞧见顾长风身骑高头大马，已经出现在街口。
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手中的丝帕越缠越紧，待回神时，顾长风已经翻身下马。
我正要上前，他却没看我一眼，转身向后走去，我这才瞧见紧随其后还有一辆马车。
顾长风从马车上牵下来一位面容娇丽的女子。
我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心猛得一缩。
他小心的护着她，看着她的一双眼睛溢满了深情，许久目光才从她的脸上撤出来，投向我，缓缓开口：
“这是阿灵，在我这顾府，我可不准有人欺负了她。”
说完，他唇角含笑，亲昵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宋灵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得意毫不掩饰，她摸着肚子，细声细气的笑着对我说：
“姐姐，我怀了将军的孩子，不便行礼，姐姐勿怪。”
我努力控制着情绪，喉咙发
家少爷，变成了林家的书童。
我以为他听父亲道完事发经过，已经释怀，没想到他却将所有罪过都怪到了林家的头上。
所以他后来离开林家去边关投军，靠着鲜血和战绩步步高升，他娶我，也只是为了报复我，报复林家。
我坐在院子里，直到阿绿轻声唤我，才满脸泪痕的从回忆中抽出身来。
“宋姨娘说要来给夫人请安。”
我忍不住皱眉，不久前那个女子还是那样傲慢无礼，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让她回去吧，就说我睡下了。”
我让阿绿打发她回去，可是话音刚落，宋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子里。
她笑盈盈的喊我：“姐姐这是做什么？不乐意见我吗？”
她不请自来，自顾走到我面前坐下。
“姐姐是顾家主母，虽然将军平日里纵我，但我这个当妹妹也不能太不懂事。”
她昂着下巴，摆出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
看来顾长风真的很喜欢她啊，才会对她如此纵容，不分尊卑。
我扯了扯嘴角，笑着看向她：“既然妹妹是来请安的，不知要怎么个请法？”
听到我真的要她请安，她脸色一变，撇了撇嘴，朝我翻了一个白眼。
然后端起桌上的茶盏，起身走到我面前，细声细气的问我：
“夫人，我听说你自和将军大婚那日起，就一个人独守空房啊！真是好惨啊！”
“在边疆时，将军可是夜夜都陪我，他说长夜漫漫，舍不得让我孤单呢！”
我心一颤，收了收情绪，看着宋灵，冲她笑了笑，温柔的问她：
“你这么重要，顾长风怎么忍心让你做个下人般的妾室啊？”
宋灵脸色一变，她恼羞成怒，抓起手中的茶盏就要砸我。
阿绿站在一旁，她眼疾手快，挥手就替我推开了茶盏。
可就在这时，宋灵却身子一歪，谁也没有碰到她，但她却突然向一旁摔去。
她还怀着孩子，这是做什么？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但耳边传来了顾长风的怒吼，瞬间恍然大悟。
“林喜君，你做了什么？”
顾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院子，所有人都看着，他箭步冲了过来，一把将宋灵搂在怀里，开口吼我：
“你明知她有孕，如此
对待她，安的什么心思？”
阿绿正要上前替我辩驳，被我拦了下来。
我冷笑着回他：“是她活该！”
宋灵伏在顾长风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扭头大声冲我嚷：
“是我活该，谁让我倾慕将军，怀上了将军的孩子，惹得某人不高兴了！”
转头她又看向顾长风，娇滴滴的开口：“将军，没关系，只要你心里有阿灵就够了，阿灵受什么苦都不在意。”
她的脸变得真快啊，说完，又开始捂着肚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顾长风怜惜的擦去她眼角的泪，开口哄她：“阿灵乖，小心动了胎气，有将军替你撑腰，看谁敢欺负我的阿灵。”
我没想到，和他三年不见，刚回来，就为了另一个女人闹红了脸。
他对宋灵，真的很不一样。
当着众人的面，他冷眼看着我，不紧不慢的开口：
“林喜君，我给你两个选择，向阿灵赔礼道歉求她原谅，或者自己去祠堂罚跪三天。”
他真的恨我讨厌我，也大概真的喜欢宋灵，可以为了她，当众羞辱我。
我在祠堂里跪了三天，阿绿陪了我三天。
她在一旁安慰我：“夫人，这都是误会，等回去同将军说清楚了就好。”
我冲她摇摇头：“没关系，我不在意了。”
顾长风说，我这是在赎罪，他不准我吃，也不准我喝。
在被阿绿扶回屋后，我终于脚下一软晕倒了。
昏昏沉沉间，眼前浮现起许多场景，像梦一样不真实。
我看到了还是少年的顾长风，就在我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那时，顾家还未出事，顾林两家走动频繁。
父亲带着我来顾家做客，酒过三巡，席间忽然谈论起我和顾长风的婚事。
我被顾长风拉着一同爬上了他院子的墙头。
月光如酥，他一边给我倒酒，一边同我说话：“喜君，等我考取功名了就娶你回家，好不好？”
我喝的醉醺醺的，只听见“考取功名”几个字，笑嘻嘻的冲他点头：“好啊！”
他噗嗤一声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枚玉坠套在我的脖子上，他说：“那可说定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然后，他凑近，吻了我。
如蜻蜓点水般，却让我脸一红，心
跳加速。
我仰头看着他，正想说话，胸中却泛起一阵恶心。
我已经努力憋了很久，但还是没能忍住，最后吐了顾长风一身。
彻底醉倒前，我听到顾长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叹了口气后，语气带笑：
“喜君，醒一醒，你若再不醒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的额头覆上来一片温热。
我真的想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不再醒来啊。
可是，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梦境开始四分五裂。
“你以为装死装可怜，就能让我心软放过你吗？林喜君，别做梦了。”
我头疼欲裂，睁开眼便瞧见了顾长风黑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见我醒来，他冷哼一声，从桌上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汁。
他一手捏着我的嘴，一边将汤汁往我嘴里灌。
我使劲挣扎，可他的力气太大了，我挣脱不开，脸被捏的生疼。
他冷笑着，恶狠狠的低声吼我：“林喜君，你可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死了怎么看好戏呢？”
我鼻子一酸，停下了挣扎，任由他将苦涩的汤汁灌进我的嘴里。
心和喉咙一样苦涩，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他。
顾长风，我真的无法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