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巧颜霍金枝的其他类型小说《小可怜被抢人生,满朝文武排队宠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百里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呦呦被他抓着小肩膀,整个团瑟瑟发抖,小手徒劳地挡了挡肚子。却在看清他的样子时,慢慢,慢慢舒展开,眼瞳懵懂。他是舅舅,不是娘,也不是爹。舅舅的眼睛,很像姨母,又大又好看,又暖暖的,舅舅应该也……不打呦呦吧?霍行之沉着嗓子问:“谁打你了?跟我说说!”呦呦老老实实回答:“爹、娘、姐姐打。”霍行之咬牙怒骂:“不想养就不要养,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老子一看那陆癞子就是一脸奸相,不像个好东西!!还救命恩人,老子觉得里头肯定有鬼!!个畜生玩意儿,折腾一个小娃娃,真是丧尽天良……”他骂骂咧咧半天,一看呦呦眼儿大睁听得认真,猛然憋住了。然后他迅速抹了把脸,转了个笑脸出来:“是我不好,我刚才说的话,全都不是好话,小孩子不要学。你这么大的宝宝,还不能说脏...
呦呦被他抓着小肩膀,整个团瑟瑟发抖,小手徒劳地挡了挡肚子。
却在看清他的样子时,慢慢,慢慢舒展开,眼瞳懵懂。
他是舅舅,不是娘,也不是爹。
舅舅的眼睛,很像姨母,又大又好看,又暖暖的,舅舅应该也……不打呦呦吧?
霍行之沉着嗓子问:“谁打你了?跟我说说!”
呦呦老老实实回答:“爹、娘、姐姐打。”
霍行之咬牙怒骂:“不想养就不要养,为什么要这么折腾你!!老子一看那陆癞子就是一脸奸相,不像个好东西!!还救命恩人,老子觉得里头肯定有鬼!!个畜生玩意儿,折腾一个小娃娃,真是丧尽天良……”
他骂骂咧咧半天,一看呦呦眼儿大睁听得认真,猛然憋住了。
然后他迅速抹了把脸,转了个笑脸出来:“是我不好,我刚才说的话,全都不是好话,小孩子不要学。你这么大的宝宝,还不能说脏话,不对,所有人都不能说脏话……对了你多大了?”
呦呦仍旧答得很乖:“三岁了。”
“三岁,”霍行之夹着嗓子哄她:“三岁还是一个小宝宝呢,吃饭还要人喂呢,哪里需要你干活儿,咱什么活儿都不用干你知道不……”
他倒了一杯茶,动作生疏地把呦呦揽到膝上,慢慢喂她喝:“应该这样才对,知道了不呦呦宝儿,三岁是需要别人来照顾你的……”
呦呦两只小手手捧着他的大手,小脑袋也凑过去,乖乖喝茶,烫也没吭声。
一口气把一杯茶喝光,呦呦恋恋不舍地咬了一下杯子边,这才退开一点点,小声小气道:“谢谢舅舅。”
霍行之一听她叫舅舅,心里就有点儿发虚。
可是看小团子一对大大的葡萄眼就这么瞧着他,水汪汪一清到底,满满的亲近和信赖,少年平生出了从未有过的责任感。
“哎!”霍行之郑重应下:“呦呦乖,舅舅以后会保护呦呦,不会叫他们欺负你的!等咱们回了开封府,舅舅给你买最漂亮的珠花,扎最好看的小辫儿,把你打扮成全京城最最漂亮的小姑娘……”
呦呦有一边耳朵听不到,生怕漏了舅舅的话,歪着小脑袋,努力听着。
他看着她,她连忙朝他笑了一下,腮边一对小酒窝一现即隐。
啊啊啊!!
居然还有小酒窝!
霍行之真真是被萌得心都酥了。
明明这孩子又小又瘦也不多好看,可他瞧着就是顺眼就是喜欢……
而那个陆巧颜,也不知道为啥,他就是有点儿疼不下去啊!
霍行之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毕竟是姐姐姐夫唯一的血脉了,一边继续夹着嗓子跟呦呦说话:“呦呦还要不要喝?”
陆呦呦有点犹豫,偷看了舅舅一眼。
她很想让舅舅像刚才那样喂她喝水,又怕要多了舅舅会生气。
霍行之又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一说吃东西,好像已经被忘记很久的小肚肚,又恢复知觉似的,立马咕咕叫了几声。
呦呦的小脸儿一下子就红了。
霍行之倒是兴致勃勃,挥手叫茶铺子把所有点心一样来一盘子。
小团子震惊的小眼神儿取悦了他。
少年颇有一种拍马屁终于拍对地方的愉快,一样一样拿着喂她,呦呦捧着他手,小兔子一样小口小口吃,霍行之看得津津有味,简直停不下来。
呦呦也吃得停不下来。
村里徐婆婆说,娘亲舅大,舅舅是很亲很亲的亲戚,会疼你,给你买糖、买点心、买衣裳。
婆婆没有骗人,舅舅真好,真的会给呦呦买点心吃。
旁边桌上那老婆婆一直瞧着,忍不住又道:“这孩子一看就是饿久了的,不能多吃,最好也不要吃这么实在的,要不一会该肚痛了。”
霍行之一愣,连忙停下手,轻轻摸了摸呦呦的肚子,问她:“呦呦饱了吗?”
呦呦恋恋不舍地点头:“饱了。”
霍行之不大放心,又转头向那个老婆婆求助:“这位婆婆,我年轻,不懂这个。能不能劳烦你帮忙看看?”
那老婆婆见他肯听劝,就挺高兴,走过来把呦呦抱了过去,道:“这孩子你是哪里抱来的?真不是我说,这孩子只怕是打小没吃过饱饭,还不知道挨了多少打,你看看身上,新伤叠旧伤的,受了大罪了……”
她提着呦呦胳膊腿儿给他看,霍行之越看脸色越黑,简直咬牙切齿,老婆婆又摸了摸呦呦的肚子:“这……”
呦呦全身剧烈一抖,猛然咬住唇,咬得都出血了,也没发出半点声音。
这下子连霍行之也看出来了,连忙把她接回怀里,揭开小褂子看了看。
小团子瘦得皮包骨头,肚腹处一大团乌紫,一看就是脚踢的。
而在这团乌紫下头,还叠着深深浅浅的青紫,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罪。
“造孽啊!”老婆婆啧啧道:“打孩子哪有打肚子的,这就是往死里打啊!”
霍行之气得眼都红了:“混蛋!!简直不是人!畜生都不如!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畜生!混蛋!!混蛋!!气死我了!!”
他气得满地乱转。
呦呦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小手手,轻轻的,小心翼翼的,扶在了他的脸上。
霍行之的身体一下子定住,低下头,就见怀里的小团子,小声小气道:“舅舅别生气,呦呦不疼。”
霍行之眼泪都下来了。
她的声音还带着小娃娃特有的小奶音,咬字也不太清晰,糯米糕一样绵绵软软,却安静又懂事,懂事得太叫人心疼了。
霍行之抹了一把眼泪:“呦呦,等回了京城,舅舅给你找好大夫……”
呦呦乖乖点头。
其实她现在很难受,很冷,又很热,脑袋很沉很沉,好像下一刻就要睡着了……可是她舍不得舅舅,还是强打精神,跟他说话。
旁边,他的马儿一直走来走去,打着响鼻,短促嘶鸣,骂骂咧咧。
呦呦认真听了会儿,忍不住道:“不许摔舅舅。”
霍行之没听懂:“什么?”
呦呦指了指马儿,小声道:“你的马儿,一直在骂你,牠说,你个花架子,二把刀,一天天就知道炫耀骑术,疯玩疯跑,害得我饥一顿饱一顿,水都喝不上,哪天非得摔你一下子……”
马儿的动作猛然顿住,好一会儿,一动不动,马眼中,头一次出现了“震惊”这种情绪。
霍行之却是哈哈大笑:“马还会骂人?哈哈哈,小呦呦你也太可爱了,还一套一套的,舅舅可真稀罕你!”
他按住她小脑袋就亲了一口。
呦呦脸红了。
马儿又发出了古怪的嘶鸣,还摇头晃脑,眼中带着嘲笑。
呦呦红着小脸儿争辩:“舅舅才不傻!舅舅聪明!舅舅真的不傻!”
霍行之左右瞧了瞧:“没人进来吧?你上午玩什么了?”
他看了看摆在桌上的木船,早忘了这是昨天他自己玩的,兴致勃勃问,“这个小船好不好玩?我小时候可喜欢玩这个了,下次弄盆水进来你好好玩这个船。”
呦呦仍旧点头儿,眼儿乌亮亮,一直瞅着他。
霍行之又道:“点心怎么没吃?都不喜欢吃?我下次给你换几种?”
呦呦想了一下,声儿软软:“呦呦等舅舅一起吃。”
霍行之哈哈一笑:“没事儿,不用等舅舅,舅舅上课也有点心吃的,呦呦自己吃。”
呦呦跑过去捧了一盘过来,然后重新坐回他膝头,拿着小银叉,叉了一个,小手在下头接着,先递给舅舅。
霍行之啊呜一口就吃了,然后呦呦自己也吃了一个。
这点心,大人吃正好一口一个,小孩吃还是有点大,呦呦撑得小嘴都满了,腮都鼓了起来,跟舅舅对着脸儿吃,笑得大眼都弯着。
于是,一个下午,霍行之都跟小团子关在屋里玩,到晚上呦呦睡了,他才着急忙慌点上灯补功课。
接连几日。
呦呦很快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舅舅说了,明天休沐,一整天都会在家里陪呦呦玩,所以今天呦呦很开心,钻到条案下头之前,还拿了一块点心。
小团子熟练地爬到最深的角落坐好,小小咬了一口点心,无声咀嚼。
正嚼着,耳边忽然滑过了一点奇怪的声音。
呦呦一下子停下了咀嚼,歪了歪头,用能听到的那边耳朵贴上了条案的腿。
先是轻微地嚓嚓声,然后是吱哑一声。
好像有什么人,从窗口跳了进来。
呦呦害怕得紧紧抱住了自己。
下一刻,室中似乎响起了拍动翅膀的声音,随即是低低鸟鸣,叫着:小孩!小孩!
咦?
呦呦慢慢舒展开身体。
她怕人,但不怕鸟儿,于是慢慢站起来,踮脚够不到隔扇空空儿,就走到门边,伸手把门推开一点点缝,又推开一点点缝,推了好几次,才堪堪能凑上一只眼睛。
下一刻,大乌鸦就飞到了地上,朝她啊啊叫:小孩小孩!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害我找了你很久!
呦呦连忙竖起小手指头,朝牠嘘了一声,瞧瞧左右没有人,这才招手手。
大乌鸦略微展翅,连蹦加跳,到了门边,挤了进来。
呦呦连忙把门关好,迅速跑回她的条案下头,又朝大乌鸦招了招手。
大乌鸦侧头,发出了低低的呜叫。
但乌鸦的嗓子本来就粗,低了还是很吵,呦呦急得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乌鸦满不在乎道:怕什么!人类都很蠢的,根本听不懂智慧的大乌鸦说话!我亲眼见到一只画眉鸟骂骂咧咧,人类还围着牠,夸牠的叫声有气势!
牠兴奋地把鸟脑袋凑近她:你是怎么变成人的,快跟我说说!我也想学!
呦呦歪了歪头头,有点听不懂:“呦呦,本来就是人啊?”
大乌鸦大摇其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可是世上最聪明的乌鸦,你休想骗乌鸦,你肯定是乌鸦变的,不然怎么能听懂我说话!
呦呦摇头:“呦呦不是乌鸦呀!”
大乌鸦:肯定是,你看,只有鸟听东西才会歪头!
呦呦伸手摸了摸小耳朵:“不是的,呦呦介个耳朵坏掉了。”
大乌鸦不信:别骗乌鸦了,耳朵怎么会坏掉!
两边鸦同呦讲了一番,大乌鸦左侧头看看她,右侧头看看她,最终沧桑摇头,唉!原来你是只笨乌鸦。
呦呦也不生气,就问牠:“你叫什么名字呀?”
大乌鸦一顿,认真想了想,又侧头看了看她:智慧的大乌鸦还没有名字,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陆呦呦点了点头:“呦呦叫陆、呦、呦,那,你叫陆、呱、呱好不好呀?”
大乌鸦想了想,觉得这跟人类的名字很像:好听!智慧的大乌鸦……智慧的陆呱呱,喜欢这个名字!
呦呦也很开心,笑出了小酒窝:“呦呦超会取名字哒!呦呦家里,有一只猫猫,呦呦给牠取名字叫陆喵喵!还有一只大黄狗,呦呦给牠取名字叫陆汪汪!全都可好听啦!”
她一边说,一边小大人儿一样叹了口气:“可惜呦呦走远了,就见不到他们啦!”
大乌鸦跳来跳去,很快就学会了呦呦这种新的说话方式,没事,没事,呱呱陪你玩!
呦呦点了点头。
想坐下时,才发现一只手里还攥着点心,于是摊开小手,自己拿了一小块碎点心,又把手摊在大乌鸦面前,大乌鸦就低头衔着吃。
吃完了,呦呦还帮牠倒了一杯水,自己也抱着一杯慢慢喝。
大乌鸦喝完了水,就把翅膀一敛,迈着四方步,大模大样在里头巡视了一圈儿:呦呦,你的屋子很小,跟你一起来的坏小孩,住的屋子很大!比这个大得多!
牠也不用呦呦问,自己就说个不停:呱呱本来想问问坏小孩,你在哪里,可坏小孩骂我晦气,让我滚,还叫人拿杆子打我,呱呱不能吃亏,就把屎拉到了她头上。
呦呦吃惊地瞪大了眼儿:“坏小孩,是姐姐吗?姐姐打人可疼!”
大乌鸦得意洋洋,摇头晃脑:坏小孩打不到呱呱,呱呱会飞!呱呱拉得可准了,拉了她一头一脸,坏小孩气哭了!
大乌鸦滔滔不绝。
呦呦在家认识的陆汪汪和陆喵喵,还有村里的狗,全都是老实兽,话很少,偶尔飞过的鸟儿,说话更是从来没超过三个字。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话多的鸟儿,直听得津津有味。
而这会儿,陆巧颜已经气疯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大乌鸦拉了一头一脸,眼睛都张不开了,赶紧回来,洗了四五遍,眼睛都洗红了,还是觉得没洗干净,气得直哭。
旁边的婢女忙来安慰,陆巧颜一看她笑,就觉得她们一定都是在笑她,更是气炸了肺,想也不想地一把掀起水盆,就掀到了婢女身上。
铜盆被她掀起一点点,哗一下泼了一地水,但她人小力弱,只湿了婢女一点裙边。
婢女急跪地请罪,陆巧颜冲上去,伸出手,就在她脸上狠狠挠了几下,一边破口大骂:“贱人,你敢笑我!”
婢女也不敢躲闪,忙不迭磕头:“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陆巧颜又甩了她一巴掌,怒道:“还敢犟嘴!不要脸的贱人!敢笑我,我非得把你卖到窑子里,千人骑万人枕……”
外头,沈方仪急匆匆进来,一进来就听到了这一句,脸都黑了:“颜儿!!”
陆巧颜猛然一顿,向后一退,小脸上除了畏惧,更多的竟是愤恨。
沈方仪快步进来,就把她这个神情看在了眼里,心里一阵无力。
这孩子,太不好教了,太不识教了。
之前国公爷出征在外,留在她家,家里五个孩子,全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虽然各有各的性子,但她从来没遇到过陆巧颜这样的孩子,才这么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识教,软着硬着哄着全都不行,不管说什么,她都低着头唯唯应是,但一看就知道没听进去。
她一时竟不知要如何是好,可又不能不教。
好半天,沈方仪才叹道:“颜儿……”
她放缓声音:“方才那些话,全都是不好的,以后万万不要出口,也不能这么想……外婆并不求你温婉贤淑,但,但凡是人,必得善良正直,不可口出恶言……”
陆巧颜低头听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她当然知道了,在外头她又不会说,可是在自己屋子里,她是主子,训斥个丫头,那不就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想要她们的命都行!
难道跟个几个烂贱的下人还得顾及着礼数不成!
那她这个主子当得也太憋屈了!
自从来了国公府,确实富贵,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从来没有过的精致。
可是别的事情,却处处不顺当。
她想让爹娘进府来住,做一些事情方便,听说富贵人家的后宅事情很多,也可以让他们与下人结交结交,探听探听。
但外婆说她们心术不正,又说爹爹住进来不方便,诸多理由,怎么都不肯答应。
她只是撒个娇儿,随手把珠花扫到了地上……外婆就十分生气,虽然没发脾气,却叨叨叨说了很久。
东西给了她就是她的了,她想扔着玩儿还要管头管脚,她头一眼看她就不像个富贵老夫人,果然小气得很!处处斤斤计较!
而且外婆天天跟她待在一起,她坐着要说,走路要说,说话还要说,她都把楼里学的本事拿出来了,外婆还是不满意,说她仪态不庄重。
不庄重怎么了,好看不就行了?
而且死老太婆居然还说要她念书!还说要教她看帐!
看什么帐!她又不去做买卖!
她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学这些的!
不就是欺负她不懂?她又不是没听说过!
富贵人家的女子根本不用学这么些,只需要漂漂亮亮的长大,钓个金龟婿嫁人就行了,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反正有下人伺候!
国公爷待她倒是不错,说什么都答应,她撒娇说不想念书,他也满口答应,可死老太婆居然不听他的,还是要叨叨!
三个舅舅倒是待她不错,但舅舅们都是爷们,忙得很,很少过来。
三个舅娘又一个个都是狐媚子样,就会装模作样,嘴上说的好听,从来不来点实际的。
至于几个表哥……
大表哥至今也没露过面,架子比天大,二表哥要上一整天课,只晚上偶尔见一回。
长得倒真是俊俏,谈吐也文雅,她本来十分喜欢。
可惜人有些蠢,净送她一些花里呼哨的东西,什么机巧木头塔,什么端砚徽墨,没一样她喜欢的。
不是说十三四岁的小衙内,都有暖床丫头了吗?
居然一点人事儿都不懂,送女孩儿要送什么,送头面啊,衣服啊,首饰啊!
再不济你送点脂粉香膏也好啊!!
她真是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
但,如果说对二表哥她只是有一点不满,对三表哥和四表哥,就完全是厌恶了。
那天那个死孩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什么烟是谁,但一听就知道不是好话!
而且他们过来找她玩总是不情不愿的,还偷偷嘟囔这个妹妹不如呦呦好……
一听到呦呦俩字儿,陆巧颜就是一肚子火,忍了一回见他们还这样,立马闹开来,哭了一场,看着二舅舅把两人揍了一顿。
二舅舅揍得挺重,两个孩子疼得大呼小叫,她还寻思他们能服软,结果他们索性不装了。
她特意叫人把他们叫过来陪她玩,他们离她远远的,没人的时候,还朝她翻白眼儿,骂她是告状精。
她还就跟他们杠上了,他们一骂她,她就哭着去告状,外翁外婆也各自教训了他们一回。
她倒要看看他们学不学得乖!
于是今天早上,她一起了床,又叫人去把他们叫了过来。
看他们不情不愿,还不得不过来,她就很高兴,还让他们带着她去花园逛逛。
结果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啊啊的哑叫,陆巧颜抬头一看是只老鸹,心里觉得晦气,那老鸹还一直追着她叫。
霍星湖在旁边,一脸幸灾乐祸道:“陆巧颜,你干啥亏心事了,为啥乌鸦冲你叫?”
陆巧颜回嘴:“你才干亏心事!”
霍星湖立马动作很大地退开几步,离她远远的,指着道:“你看,这乌鸦可不是冲我叫的!明明就是追着你叫!肯定是你干亏心事了!”
陆巧颜被他说得心里发虚,骂黑老鸹:“晦气东西,滚开!”
黑老鸹叫得声音更大了,陆巧颜气急败坏,叫人拿杆子来打,下一刻,黑老鸹就一掀翅膀飞了起来,照着她头上拉了一泡鸟屎。
她被拉了一头一脸,眼睛都被杀得疼,耳边是霍星湖兄弟俩的疯狂大笑。
一想起来,她就恨不得弄死他们。
于是她往沈方仪膝上一偎,眼泪说来就来,哭着道:“外婆,三表哥和四表哥,今天又欺负我了,我都这么惨了,他们还要笑我……”
沈方仪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正掰开揉碎地跟她讲道理,她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这明显是连听都没听,光想自己的去了。
沈方仪胸口憋着一股气,又酸又痛,眼前就开始发花,整个人朝后头一歪。
婢女们惊叫着扶着她,沈方仪借着她们的搀扶,缓过来那个劲儿,一张眼,就见陆巧颜双眼大睁,脸上居然有几分……惊喜?
惊喜于逃过了她的管教,甚至没有一分在意她的命?
沈方仪只觉头嗡得一声,这一下子才是真的昏了过去。
此时,远卓院中。
直到午时,舅舅都没有回来。
呦呦担心得不得了,大乌鸦立刻自告奋勇,让智慧的呱呱去帮你找找!
呦呦也学会了,忙道:“智慧的呦呦,在家里等你。”
大乌鸦立马摇头:只有智慧的才能叫智慧,你是一只笨乌鸦,不能叫智慧的!
呦呦似懂非懂,苦恼地歪头头:“那呦呦是什么呀?”
大乌鸦冥思苦想了半天,严肃道:你没有翅膀,你是没有翅膀的呦呦!
呦呦恍然点头:“哦!”
她随即沉着声音道:“来人,把这个孩子送出去,送得远远的,离开开封府。”
“祖母!!”
霍星湖两兄弟一听就急了,扑跪过来,抱住她腿:“祖母,求求你,别把呦呦送走!祖母!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沈方仪道:“把他俩拉开!”
霍星湖两兄弟用尽全力挣扎,在地上胡乱磕头,嚎啕大哭:“别把呦呦送走!祖母,求求你,别把呦呦送走啊!!”
二夫人瞧着儿子血都要磕出来了,心疼极了,连忙带着自己的人上前,强行把儿子抱开。
两小只还在拼命踢腾,叫着妹妹,撕心裂肺。
可他们人小,再怎么拼命也挣扎不开,就这么被人抱走了。
呦呦胆子小,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完全卡住了,瞪着大眼反应不过来。
直到看着两小只被抱走,呦呦才一下子回神,追了一步,惊慌失措地叫了声“哥哥!!”
陆巧颜终于高兴了。
她停下撕衣服的动作,恶狠狠看着她。
见她衣裳光鲜,胸前居然还戴着一个小小的长命锁,心里就恨得慌。
这些富贵值钱的东西,本来全都该是她的!
凭啥叫陆呦呦骗去?
陆巧颜冲上来,一把抓住长命锁,就狠狠往下薅。
陆呦呦大吃了一惊。
乖巧怯懦的小团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力气,双手抓住了她的手,努力大声:“不,不能抢走!你抢走了呦呦的小石头,又想抢走锁锁……”
一听这话,陆巧颜悚然一惊。
她不等她说完,就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到了陆呦呦小脸上。
呦呦整个小身体都被打得一偏。
陆巧颜狠狠把长命锁薅了下来,小脸都刮出了一片血痕。
然后她狠狠一推。
呦呦重重摔到地上,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
狗狗本来急得团团打转,一会儿追追霍星湖两人,一会儿又回来看着呦呦,一见这架势,当场嗷呜一声冲了上去,一口咬到了陆巧颜手上。
陆巧颜猝不及防,长声惨叫,拼命甩手。
长命锁被甩到了地上,可是狗仍是狠狠咬住她,就是不肯松口。
刘氏大叫一声,扑上来就一脚踹到了狗身上。
狗狗痛得呜呜大叫,却居然仍是发着狠不松口。
下人纷纷扑上来,一边抱着陆巧颜,一边抱着狗,撕扯了好半天,才硬扯了下来,留下了一道深深齿痕,鲜血狂涌。
沈方仪急道:“快叫府医来!”
一边抱着陆巧颜就跑,跑了几步,又回头道:“锦绣!马上把那个孩子送走!所有人都听着,今天的事情,还有孩子送去哪里,全都不许让行之知道!”
大夫人只得应了,看着他们走了,才蹲下,亲自抱起了陆呦呦。
小团子剧烈一抖。
大夫人心中不忍,柔声道:“呦呦别怕,姨姨送你去一个好地方,能吃饱饭,有爹娘疼……”
呦呦双眼大睁,泪流满面,好半天,她才轻轻地问:“有,舅舅吗……”
大夫人眼泪都下来了,不忍回答,叫了陪房来,又把奶母也叫来,让她们亲自送呦呦出城,找个妥贴的地方安置。
那边,
陆癞子送走了霍行之,早就雇好了马车,就等在城门口,一见国公府的马车出城,就立马跟了上来。
霍行之回府路上,还给呦呦买了一串儿糖葫芦,走到半路时,霍大爷的长随过来拦住了他。
施礼道:“小官人,郎君说今天黄字班的武师傅告假了,让你去书院一趟,代教几天,事情急,已经替你在国子监告了假。”
霍行之一愣。
若是平时,去就去了,可现在呦呦在,不能每天回家,他就有点不放心。
但长随一直催,还道:“郎君说要是小官人教得好,就送给小官人一匹小矮马。”
霍行之一听就很心动。
他见过那种小矮马,就跟个大狗儿一样,牵回家给呦呦玩,她一定喜欢。
于是他就道:“等我回家收拾些衣裳。”
长随道:“你院中厮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就放在马车里呢!”
霍行之没办法,看了看手里的糖葫芦,还是觉得这个找人捎太明显了,于是咔嚓一口咬了上去,假装是给自己买的,一边吃一边道:“那你帮我跟星河说一声,我本来跟他约好了,让他教我些功课的,既然不能回去,就得跟他说。”
长随连声答应,霍行之这才上马去了。
长随抹了把汗,长长松了口气。
话都是霍大爷教的,霍大爷得知这事儿,生怕霍行之回府又要闹起来,就找由头把他支开了。
傍晚,霍星河从国子监出来。
他这次没有留力,果然拿了个第一,他已经提前挑好了手镯,中午就把银子领出来,叫厮儿去买了。
到了手小小一个,精精致致,花纹可可爱爱,霍星河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收进了怀里,赶紧往家跑。
到了门房,门房把霍行之的话交待了,霍星河有点担心,饭都不想吃,就想赶紧过去看看。
结果回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头。
霍星河去母亲房中问了一句,大夫人叹道:“还不是你小叔,把那个呦呦藏在院中。”
霍星河当时就白了脸。
大夫人没察觉,续道:“今儿叫陆巧颜看到了,泼天大闹了一场,立逼着你祖母把人送走了,星湖星海哭得背过气去……星河,你怎么了?”
霍星河颤声道:“真的送走了?”
大夫人还真不知道他也参与其中,急道:“你……”
霍星河扭头就跑。
自小就优雅臭屁的美少年,从未如此失态过。
他一跑狂奔,跑到了远卓院,昏黄的暮色中,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长命锁。
霍星河踉跄向前,捡在手里,断了的红绳,血痕未干。
霍星河轻轻握在手里,就想起小团子问他,是不是戴上这个锁,就不是扫把星了……就觉得心疼得受不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大夫人急匆匆过来,急道:“星河!”
霍星河垂泪不答,好半天,他才哽咽着道:“呦呦,她,她才那么小呢,受过那么多苦,在这儿躲躲藏藏,终究也没能……”
他根本说不下去,猛然别开脸,眼泪哗哗往下掉。
大夫人从未见过儿子这样子,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娘找了人送她的,把刘婆婆也打发去了,银钱都给足了,也都叮嘱过了,你放心,一定会找一个最安全最妥贴的地方,安置她的。”
霍星河摇头不答,泪流满面。
大夫人蹲下,轻轻拍抚着他背:“就当是为了祖母,老人家经不起再生气了。”
霍星河默然点头,又哭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站起来,环顾室中。
本来都要转身走了,视线中,忽然有什么闪了一闪。
霍星河猛然想到什么,快步往里,推门进了小木屋,在团子常待的条案下头,有她小小的褂子,里头正有一小团光芒,一闪一闪。
是萤火虫!
是呦呦给他的虫虫灯啊!
霍星河忍也忍不住,抱着那小褂儿,当场痛哭失声。
一夜之间,国公府几个孙辈竟是人人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