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公欠我们老大1330万，现在他跑路了，你家的房本抵押在这，现在我们要收走卖掉。给你两天的时间搬走，房子主体装修不能破坏，家电我们不要，你能搬走全部搬走，两天后若是你赖着不走，别怪我们十几个兄弟不客气！”

刚拿到女儿的检查报告单，还没消化完女儿脑子里有个肿瘤的事实，紧接着就听到这个晴天霹雳。

“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的诈骗电话这么离谱吗？”

白馥的脑子里嗡嗡的，这个电话每个字她都能听清楚，可是连起来后，却怎么也理解不了。

“我擦，臭娘们！你给我等着，老子现在就叫上兄弟们去给你搬家，有种你别跑！”

那边愤怒地挂电话。

……

白馥这才有点后怕，连忙拨打自己老公的电话，那边竟然是说号码已注销！

？？？

心里顿时察觉不妙，连忙抱起女儿，不顾医生喊着让她尽快住院的叮嘱，风驰电掣地骑着电瓶车赶回家。

将女儿放在客厅里，白馥心里直打鼓，一口气冲进卧室。

直奔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面有房产证、结婚证、身份证、她的金银首饰，还有一张妈妈存在她名下的88万元的定期存款单。

自从她开始做全职主妇后，没了经济来源，老妈体贴她，将自己的养老钱存在她名下，让她吃定期利息。

有了这88万，她每年才有额外的1万8千多块钱的灵活资金。

现在除了一张结婚证，其他的证件全都不见，包括那张定期存款单。

她的金手镯、金项链也没了，只留下一个没有钻石的对戒。

白馥傻了足足有一分钟，安静的房间里，渐渐能清晰地听见她没有规律的心跳声，在耳边几乎都要擂破天。

李璟竟然偷家？

他竟然洗劫自己的家！

王八蛋！！

巨大的背叛感席卷着白馥全身，千百种念头瞬间挤满脑海，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行！妈妈的钱得赶紧冻结起来。

强撑着没溃散的意志，赶紧打电话给银行申报挂失。

却被银行那边告知，88万存款已被提取！

白馥直接崩溃。

“我那张是定期存款，还没到时间，又非我本人操作，你们银行怎么可以不通知我，就让别人提前领走？这是你们的失职，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那边的工作人员一脸无辜地解释：“女士，当初也是您的家人帮您代办的，我们的一切操作都是符合流程规定的。”

白馥眼前一阵阵发黑。

为了填平这套房子的房贷，手里的存款全部都填了进去，现在的她，没工作，房子、存款都没了，身无分文，甚至连妈妈的养老钱也没了。

白馥软倒在地，狠狠地大喘气，哆嗦着，掏出手机，打给李璟的爸妈。

两个人的手机无一例外地，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语音提示。

这是把她拉黑了……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白馥软倒在床上，浑身无力。

完了。

这个家，被李璟包括他父母，早有预谋地给卖了。

她不仅没办法跟年老的妈妈交代，也没办法跟幼小的橙橙交代。

她的橙橙才三岁，不仅要上手术台做脑瘤手术，面临着生死未知的结果，还要面对被亲人抛弃的命运……

正在她心如死灰时，小橙橙的小脑袋探进门来，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我们中午吃什么呀？宝宝有点饿。”

白馥木然地转头，看着女儿那张集合李璟和她全部优点的脸孔，精神有些恍惚，李璟怎么忍心如此……

揉了揉自己麻木的脸颊，白馥强撑着从床上爬起身，努力挤出安抚的笑容，“橙橙乖乖看会电视，妈妈现在就去做饭。”

“砰砰砰！”

门口传来重重地砸门声。

白馥懵了两秒钟，她家有门铃啊……

不对！

脑子里闪过刚才在医院接到的那通电话，不会是那帮小混混上门了吧？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门口竟真的传来那个混混的叫骂声。

“臭娘们！我跟兄弟们上门来给你搬家了，给你看看老子们是不是诈骗犯！”

白馥惊恐地走出卧室，小橙橙吓得抱紧妈妈的大腿，两个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门口，寄希望于他们敲一会儿能自行离开。

谁知，门口传来嘀嘀的声音，伴随着那个人嚣张的声音，“老子知道密码。”

白馥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

6声哔哔声结束，电子门锁没有被打开。

门外的人齐声嘲笑，笑那个男人记性差，有的人还跃跃欲试地说“让我来！”

白馥震惊又麻木地听着门外的对话，脸色几乎白成一张纸。

听着哔哔哔响个不停的门，连祈祷都不敢祈祷，只能等待命运揭晓的那一刻。

门开了。

七八个陌生的面孔嬉笑地出现在两人面前，白馥的耳朵似乎都听不见声音了，眼神呆滞地看着一群人涌进家门。

看着客厅里站着的两人，似乎并不意外。

流里流气地吹着口哨，轻车熟路地从门口就开始翻翻拣拣。

一个30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削，吊儿郎当地溜达过来。

歪着头嗤笑道：“老子不仅有你家房本，还能开你家密码锁，现在信了不？”

白馥完全感觉躯体沉浸在深海中，飘飘摇摇，外界的声音像在水底听不真切。

直到小橙橙抱住她两条腿，尖叫了声，才拉回白馥的溃散的思绪。

一把搂住女儿，挥开拽女儿胳膊的手，白馥低下头，敛去眼眸中的各种情绪，只是把身板挺直，让自己看起来不至于太胆怯，然后克制住颤抖的声线，尽量平静地回答。

“我刚听到消息，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反应，你们不是说给我两天的时间搬家吗？”

男人原本想要继续嘲笑她痴心妄想，但是看她秀美清雅的脸颊微低，竟然有一丝楚楚可怜的风韵，一时竟看愣住。

随后心里忍不住暗骂，这么漂亮的老婆说扔下就扔下，李璟这个王八蛋真是不惜福。

正在各个房间翻找的小混混们，有人空着手出来后，便开始抱怨：“这个家看着装修挺高档的，没什么值钱玩意。”

有一个人提着笔记本电脑和ipad出来，嫌弃道：“这两个都不是新款，卖不了几个钱。”

众人都齐齐看向呆立在客厅的母女俩。

白馥半天没动的眼珠子这时动了动，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们把主意打在她们母女两身上。

她苍凉的眼神四处打量一番，抬起手指了几处，“酒柜上的酒都是好酒，好多是外国进口的，米柜里还有几瓶珍藏的茅台，左边卧室里的衣柜里有几个红圈单反，几万块钱肯定是能卖的。”

几个人闻言，立刻收回落在她们母女俩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分别去寻找，很快就搜罗出这几样。

带头进来的男人，这才脸色好看点，甚至还有心情跟白馥闲聊起来。

“你也别怪哥几个来搜刮你们家，实在是李璟不做人，你们家这套房子市值也就400万不到，卖掉才还了咱们老大个零头而已。”

“你要是知道了李璟的下落，千万别替他隐瞒，不然，我们迟迟找不到人，就得夫债妻还，你长得这么漂亮，懂我的意思吗？”说着，晦暗不明的视线上下扫视一圈白馥的身体。

白馥看到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敢接这个话茬，她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今天下午就搬家。

“李璟还有什么落脚点吗？要是他老家还有房子的话，我们也得去给收回来。”

白馥想到李璟父母将她拉黑，不顾她的死活，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旺，她没了家，那这两个老东西的家也别想留着！

顺便在老家的亲戚朋友面前好好丢丢脸！

一帮人有了新线索，呼啦啦地来，又急匆匆地走。

白馥第一时间就是更换电子门锁密码。

回过头，看着憋着小嘴要哭不哭的女儿，还有她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噜的空城计，心里又酸又涩。

将女儿安顿好，白馥躲在厨房里，借着忙碌掩盖自己崩溃的内心。

想了想，准备找自己的好朋友借点钱，下午不管怎么说都要搬家才行。

谁知一打开手机就跳出一个陌生的app界面。

万界商城？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上面就显示用户已绑定，并且推送了一个初级任务给她，要求她在3个小时内完成任务，完成任务获得现金奖励1000元，完不成任务则解除绑定。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不会又是什么新型的诈骗吧……


当那金属球落在白馥手心里，她竟然一点也没感觉到重量。

轻地仿若抓了一把空气在手里。

？？？

突然手机屏幕一亮。

白馥慌忙地抬头去看。

一个蓄着长长的白胡子的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模样，狭长的双眼紧紧盯着她手中的金属球，目光中流露出欣赏。

神仙像AI一样，开口说话了，“小友，此珠不属于你这个世界，是否要将它兑换？可换5万点功德值，或者10万点慈善值。”

白馥震惊了，今天她去搜索了一下怎么积累功德，才知道功德没有那么好攒。

譬如，见义勇为救下一个人，挽回别人的生命，才得100功德。

为别人延绵一个子嗣，得100功德。

在大染缸一般的环境下，不随波逐流，守住本心做一个好人，得50功德。

埋葬一个无主的尸骸，能得50功德。

收养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可得50功德。

……

一个高级异能珠，可以直接兑换5万功德值，可见其珍贵！

白馥低下头，看着握在手心的似金非铁的金属球，一时间没想好，便问道：

“那请问，我能在这个世界里，使用这个金属异能吗？”

她想得很简单，随着接下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出现，若是能有个保命的技能，那她才能带着小橙橙安全地生活。

道长捋着长长的胡须，“小友，你要知道，这可是异世界的能量，在你这个位面，它的能量可以轻易地将一座百米铁塔直接消融为铁水。而且你只是普通凡人，一下子吸收这么强的能量源，你自己也会爆体而亡。”

“如果只是少量吸收呢？”白馥只在乎这个问题。

“……”老道捋胡子的频率加快，明显不耐烦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让老朽取走三分之二的能量，剩下三分之一的能量，老道自可助你吸收。”

白馥睨了他一眼，果然！一切皆可谈。

“可以给你一半，兑换功德值5万不能少。”白馥尝试讲价。

老道烦躁的手，将胡子都绞成了麻花。

“成交。”

似乎生怕她反悔，立刻有一道白光闪过，万界商城的个人信息界面上显示：

姓名：白馥

年龄：32岁

性别：女

财富值：775

功德值：50999请继续努力，10万点功德可兑换“一世善人”的称号。

慈善值：1200

技能：中级厨艺、初级绘画、高级护理

异能：中级金属异能

见此，老道便喜笑颜开地伸手向那颗珠子，只见原本像核桃一般大小的珠子，渐渐缩成龙眼大小。

“……”

见他那刺眼的笑容，白馥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老道恋恋不舍地收回手，然后大手一挥，那圆滚滚的金属球就渐渐变长、变细、交缠……最后像一根绞丝金戒指一般，缠绕在白馥左手的中指上。

老道使出这一手，顿时打消了白馥之前的疑心，妈呀！不是牛鼻子老道，是真神仙啊！

“我观你心性纯良，才放心将这一半的能量交给你，请你善用它、慎用它，想要动用它的能量，摩擦几下戒圈，激活即可。”

白馥连忙双手作揖，真诚地感谢仙长的指教。

等再抬头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唯有手上的戒指还在提醒她，一切都不是梦。

白馥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摩擦了几下戒圈。

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房间里，所有的金属气息。

冰冷的、坚硬的……

白馥搜寻了一圈，看到厨房间的水龙头，那是不锈钢材质的，她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水龙头变直的模样，不远处的水龙头竟然缓缓抬头，不到三秒钟，就变成了她脑海里想象的模样。

可以可以！赶紧恢复成原样。

水龙头又慢慢地弯下了腰。

白馥的视线扫过铁锅，脑子里想象一个盾牌的形状，嘭地一声，一面半米长的铁盾牌突然出现在灶台上。

吓得白馥赶紧闭眼，心里飞快回想铁锅之前的模样。

行行行！赶紧恢复成原样。

那盾牌又慢慢缩回成一个锅。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李璟的面孔，那本来变回去的铁锅瞬间又变成了一把长长的剑，锋利的剑尖直接戳进上方的橱柜。

……

满意！

感觉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白馥噙着笑，走回客厅，看了看时间，耽搁了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半夜23点30分。

物资还剩下不少，此刻浑身热血澎湃的白馥也不可能睡得着，打开手机继续开始寻找能做的任务。

刷到凌晨2点，家里储存的物资全部消耗殆尽。

喜提：一把金珠子、两片金叶子、两串银镯子、一卷古画、一柄血迹斑斑的看不见原来模样的重剑。

看到剑，白馥能轻易地感受到金属的气息，被血液包裹着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便轻轻地摩擦了一下中指的戒圈。

瞬间犹如银瓶炸裂，冷芒从剑身迸射而出，上面的斑斑血迹寸寸被剔除了下来，露出了它原本沉冷、弑血的锋芒。

拍了拍嗡嗡低鸣的重剑，白馥打着哈欠，冲了把澡，回去睡觉了。

一觉睡到早上9点钟。

小橙橙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见她妈妈醒了，这才转过脸来，肉乎乎的小手抱住妈妈的脸颊，认真地说道。

“妈妈，你今天睡得好香啊，宝宝都醒来两遍了，妈妈还在睡。”

白馥一把搂过小小的身体，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哎呦让我的宝贝等久了，下次醒来直接叫妈妈，饿了吧，走！起床洗漱。”

一大一小心情愉悦地起床，白馥动作麻利地给小家伙收拾好后，冲上热牛奶让她先喝着，自己利用厨房里剩余的一些边角料，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餐。

正准备享用早餐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

白馥看了一眼屏幕，嘴角冷冷勾起。

是昨天还将她拉黑名单的前婆婆。

漫不经心地点击挂断，拉黑谁不会啊？她也会的好嘛！

不一会儿，前公公也打来电话。

白馥顾着吃早饭，直接晾在一旁。

电话拨过来两次，见白馥不接，短信又接连不断地炮轰过来。

白馥抽空瞄了几眼。

“你这个毒妇，是不是透露我们老家的地址给那帮黑社会的？你好歹跟璟儿做了五年的夫妻，我们怎么说也都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鼓动别人来追杀我们老两口呢？”

呦！这可真稀奇，这年头还有江湖追杀令这回事？

而且她以为李璟跑了，老两口肯定也跟着一起跑啊，看来并没有？

来了兴趣，白馥点来短信看起来。

“我告诉你白馥，老家房子的损失，到时候都得算在你的头上，你到时候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白眼狼，我们家璟儿养了你三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养条狗都比你忠诚有用。”

“你做初一，别怪我们做十五，花木县你娘家我又不是没去过，你等着，我找人去砸了你家的养老公寓，让你妈妈赔个底朝天！”

看到这，白馥豁然起身，又气又怒地瞪着手机屏幕。

这个老东西真是没有底线！


被姐姐的眼神震慑，白郁下意识就拿出手机，翻找出老妈的新号码准备报过去。

嘴里还忍不住辩解起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妈换新号码？还不是你那公婆有咱妈的手机号嘛，我怕他们对咱妈胡说八道什么，直接给妈换了个新手机，天底下没有比我更孝顺的儿子了！”

说完，便把新号码报了过去。

听到弟弟这么说，白馥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终究是自己拖累了家人。

一家人还是应该互相体谅、互相包容才行。

呼出一口气，调整呼吸，白馥这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我公爹还对你说了什么话？”

白郁翻了个白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

“那个老东西说要来我们家，当面锣对面鼓地跟我妈掰扯，我想着妈有高血压，可不能被这老东西气着了，便给她报了个旅游团，送她去滇城玩个七天，正好避避晦气。”

“你做得很好。”

白馥仿佛在一堆废墟里发现了金子，对弟弟又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见最后一排那男人还没来续租，白馥便先走到院子里，打老妈电话，顺便守着那男人的到来。

拨了两次，那边终于接通了。

话筒里响起云香梅爽朗又清脆的声音，“闺女！哎呦，我闺女终于想起来给妈打电话啦？”

白馥失笑，忍不住怼了回去。

“说得我好像很久没联系你一样，上周五不是刚跟你视频聊天吗？”

“那都过去多久啦？你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想妈呀，妈可想你了！你跟橙橙在酒城家里吗？我给橙橙带点滇城的鲜花饼，可好吃呢。”

“您那血糖也有点高，甜的东西您可少吃点。滇城风景美吗？好不好玩？”

“还行。你打我电话有事找我呀？”

白馥看了看四周，便小声地将在养老院看见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对不合理的地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母女俩一起打理养老院的时候，也是这么有商有量的。

电话那头的云香梅重重叹了一口气。

“闺女，说实话，我也不太满意现在养老院的现状，但是我老了，如果我什么都抓在手里不放，小郁也会对我有意见。”

“妈，您才五十几岁，怎么能算老呢？这可不像您的风格。您创出这份家业不容易，要是让弟弟这么败了，我第一个不同意。”

云香梅在电话里低低笑了一声。

“哪能说败就败？不是还有你和我吗？说吧，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有想法直接跟妈说，你知道的，妈肯定是最支持你的。”

白馥心头微微酸软，喉头有些发哽。

当初要辞职在家做家庭主妇时，是妈妈唯一一次不支持她，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并且拿出88万，让她有底气待在家里安心照顾小橙橙。

白馥便将自己的打算，跟云香梅详细地讲了一番。

云香梅听完，当即拍板决定，“行！你这个想法挺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弟弟那边我先来沟通，这个养老院，你永远都有话语权！”

“谢谢妈！等你平安归来。”

白馥抬头，正好看到那个高瘦的男人缓步走来，便挂断电话，微笑地站在原地等待。

男人渐渐走近，露出一张沧桑、黝黑的面孔，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张普罗大众的脸孔。

集合了苦闷、困顿、疲惫、淡漠的各种特质，唯有那双眼睛，偶尔，分外明亮。

这真的是身负大功德者吗？


这位兄台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开口就要宋朝100多位状元的文章？

她哪有那功夫给他找资料……

而且，这位准备科举逆袭的任务者脸可真是大，竟然好意思说自己的作品是“墨宝”？

墨宝，一般是尊称别人写的字或画，或者是珍贵的书法真迹。

他这个措辞用成这个样子，还指望考上状元？

……

白馥心累，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任何一个好评都是来之不易，她不能随便放弃！

只好开始上度娘，一搜，差点吐血！

宋朝的文状元竟然高达118位！！！

想求天雷劈死这个逆袭者，别逆袭了！逆袭成功了，也是祸害大宋江山！

白馥认命地从超脑手环里搬出家用打印机，还有一整箱的A4复印纸。

开始把大宋所有文状元的名单打印出来，然后逐一寻找他们的殿试文章，甚至开通了好几个知识付费网站的会员。

白馥气得心里忍不住MMP，她自己看视频都没舍得开会员，给这竖子却花了不少钱。

网上的资料纷杂无序，别说注释、翻译，连很多殿试原文都找不齐。

好不容易找齐50位状元的原文和翻译，打印、装订成册，抬腕一看，23点59分。

……今天刷满100单的豪言壮语，折戟沉沙。

白馥泄气地瘫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时间翻到新的一天。

算了，自己该回家了。

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

看着还剩下一半占地面积的物资，白馥挥挥手，全部收进了超脑手环里。

10000立方米的内存空间，收下这些物品绰绰有余。

走之前，白馥将所有的门窗全部用铁条加固，前后两个卷帘门直接焊死在地上，就算钥匙能打开锁，也别想拉得动。

想了想，干脆连钥匙孔也全部堵死。

好在后加入的铁物质，跟之前的铁物质有些差别，白馥尝试将将它们分离，钥匙孔又恢复到正常的模样。

白馥满意了，踩着星光，站在百盟基地门外等车子来接她。

明天，得抽空买辆代步车了。

抱着已经睡熟的小橙橙，白馥回到白云养老院里，妈妈的房间。

简单洗漱过后，搂着小橙橙，倒头就睡。

翌日清晨。

身体的生物钟还没把白馥叫醒，白郁的来电铃声硬生生地摧毁了她的梦境。

白馥揉着脑瓜顶上的乱发，也许是昨晚上怨念太重，梦里竟然出现了那个科举逆袭位面的任务者。

确实当的上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不过在他洋洋自得出口成章的时候，揣着锅铲的白馥闪亮登场。

追着他在考场外跑了一圈又一圈，边揍边喊：“你就不能自己考？你知道宋朝有118位状元吗？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被她揍得满头包的那位“未来状元”还死鸭子嘴硬，“夫人怎知我就不是那118位其中之一？”

白馥混沌的意识慢慢回笼。

眨了眨惺忪的双眼，内心回味着梦中自己彪悍的身姿，其他都挺好，就是拿着锅铲多多少少显得有点掉份儿。

其实仔细想想，那位科举逆袭任务者说得也没错。

是她想岔了，以为任务者都是穿越过去的，是外来者。

但是身已入局，管他是外来者还是本土土著，他们只不过都是任务者！

牛马，何苦为难牛马！

所以她还是支持一下吧，毕竟50份资料都弄出来了，她的辛苦也不能白费，起码得交换来他的墨宝，看看到底是哪位高才？


白馥看到这个信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莫非是刚才走过去的男人？

毕竟刚才她在白云养老院也半天了，只有在那个背影过去后，万界商城才给她推送了消息。

来不及多想，白馥拿起手机就往北苑跑。

幸亏院子里还有几个老人坐着，白馥一打听，正是要办理退租的那家。

北苑最后一排的西边，特大间。

这特大间是用来放置不能自理的老人，里面有四张床位。

以前白馥管理白云的时候，三张床位是老人的，一张床位是护工的，方便护工就近照顾三位老人。

这次，一推门进去，便迎面扑来一股腥臊味道。

熏得白馥差点一个倒仰。

白馥做了点心理建设，才打开门进去。

只见原本宽敞整洁的特大间，此刻乱七八糟地胡乱堆放了一些杂物，地上也不干净，有的床脚下，还堆放着没扔掉的成人尿不湿。

这样的环境……

白馥忍不住看向原本是护工住的床位，现在竟然也安排了一位老人。

脸色一黑，白馥心里忍不住暗骂弟弟。

在最里面那张床旁忙活的男人，直起腰，转过身来看向她。

“你哪位？”

男人的面庞隐蔽在阴影里，但是那如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在阴翳的暗影中，显得尤其灼目。

白馥忍不住瞥了一眼手机界面。

“检测到附近有大功德者，请尽快确认，确认方法：身体接触。”

……什么破确认方法？

白馥咳了两声，这才道明来意。

“你好，我是白云养老院院长的女儿，刚才听我弟弟说你准备退租了，我想来了解一下，方便聊一聊吗？”

白馥往前走了两步，让男人看到自己真诚的目光。

男人的目光在她的手机上溜达了一圈，目光微冷，在白馥靠近的时候直接转过身，用冷硬的背影回答她。

“没什么好聊的，你们的服务不到位，环境也很差，我方方面面都不满意。”

被男人直白的话噎住，白馥虽然尴尬，还得保持微笑。

“我承认，这个房间的卫生和服务都不到位，让您失望了。但是，我们都可以进行改进，提高老人的生活质量的话，您这边还愿意再住下去吗？”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关心。”

男人好像背后长眼睛一般，察觉到白馥渐渐接近的身影，借着收拾生活物品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退到角落的阴影里。

“方便我看看老人的身体状况吗？”

白馥走到床边，温声细语地询问。

男人没吱声。

白馥就当他默认了，便上前熟练地开始检查老人的身体起来。

先是检查面部，撑开眼皮、翻翻耳朵、查看牙齿，然后动作不带迟疑地开始检查手指甲，依次是后背、臀部、大腿、小腿。

男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只在白馥差点掀开他老爹裤衩子的时候，眉毛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你看，我们的服务也不是全然不到位，老人躺卧时间久很容易得褥疮，目前看来护理得还……行吧，身体没有明显的疮口。”

白馥一边检查，一边挽尊，说着检查到最后一项。

脱下老人袜子的时候，入眼的便是蜷缩变形的十只乌黑的脚指甲，脚腕上的皮屑掉下来一堆，难闻的酸臭味再次弥漫开。

熏得白馥的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死命忍住，白馥瞬间感觉牙龈都被自己咬酸了。

眼含热泪，准备将袜子重新给老人套回去，旁边突然出现一双大手，接过那只肮脏的袜子。

“我来吧。”

男人默不吭声地给老人穿袜子。

“对不起……是我们做得不到位，我现在就安排护工给老人洗脚。”

羞愧难当的白馥，没有注意到手机消息的铃声，低着头认真道歉着。

“没有将您的家人照顾好，是我们工作失职，您生气、失望、指责我们都是应该的，您看看这样行吗？这一个月的生活费用，我给您减免掉。”

男子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正在低头认错的白馥，白馥口袋里的手机，竟然意外地斜飞出来。

还没等白馥反应过来呢，男子就稳稳地伸手抓住。

男子飞快瞥了一眼手机，微愣一秒，便若无其事地递还给白馥。

啊！！！那双手……刚刚穿过老人的袜子。

算了……她也摸过老人的袜子，甚至全身都差不多摸过了。

谁也别嫌弃谁。

白馥心理建设成功，便面不改色地接过，拿在手上。

“您看，咱们还能再谈谈吗？我保证，明天让我弟弟整改，其实五年前是我在管理白云养老院，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我来解决。”

男子微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

白馥原本是因为大功德者才追过来，可是现在看到老人们的生活环境如此恶劣，她早就抛开了其他的想法，只想着挽留住这个老人家属。

一个移动的差评宣传者，对白云养老院的口碑，将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她原本是不打算插手养老院的管理事务，但是她现在不得不改变主意。

这事儿，若是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还不阻止，她内心过不去这道坎。

“你先说说，你准备怎么整改吧？”

男人的语气，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柔和了许多。

见男人的态度好转，白馥立刻精神大振。

白馥看了看四周，详细地说出一二三四五个整改点，将服务、卫生、饮食、清洁、按摩护理这五个方面讲得很清楚，也一副完全能落实的态度。

男子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白馥在这沉默的空档儿，才注意到手机上的界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那个奉劝大家日行一善的功德无量宣传页。

……

白馥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手机被面前这个男人看过。

不知道为什么，白馥的汗毛倒竖，为自己的大意汗颜。

“如果你能做到你刚才承诺的这些话，我可以继续让我爸爸再住这一个月试试。”

男人的话，像一束阳光拨开笼罩在白馥头顶的阴霾，她猛地抬起头，十分自然地向他伸出右手。

“我代表白云养老院，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身体接触！

快，跟她握个手！

男人看着她伸过来的手，眉毛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