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牧琛周禾的其他类型小说《云总娇养的小神棍,难哄!云牧琛周禾 番外》,由网络作家“苏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庭远明显一愣。“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对她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您让我做她的哥哥,跟我说一声,不应该吗?”气氛冷若寒冰,凝固了高挑的客厅空间。周庭远压低了深沉的嗓音:“你们不是亲兄妹,有些关心要适可而止,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如果当年你没有给小禾换衣服,被人看见,现在应该如你父亲所愿,走的是仕途。”周禾那年参加的冬令营是在深山里,最后一天出山的时候,她崴了脚掉队迷路了,孟凡行知道后找了一整夜,最后在溪边的一处草丛里发现她。当时周禾已经昏迷,发着高烧,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露水浸得透湿,救援人员还没到,孟凡行顾不了许多,果断地把自己的衣服换给她。就在周禾身上只剩下一套少女内衣时,帮忙搜寻的一个同学出现了。从此谣言四起。混乱、肮脏、龌龊...
“她是我的女儿,我要对她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您让我做她的哥哥,跟我说一声,不应该吗?”
气氛冷若寒冰,凝固了高挑的客厅空间。
周庭远压低了深沉的嗓音:“你们不是亲兄妹,有些关心要适可而止,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
“如果当年你没有给小禾换衣服,被人看见,现在应该如你父亲所愿,走的是仕途。”
周禾那年参加的冬令营是在深山里,最后一天出山的时候,她崴了脚掉队迷路了,孟凡行知道后找了一整夜,最后在溪边的一处草丛里发现她。
当时周禾已经昏迷,发着高烧,身上的衣服也都被露水浸得透湿,救援人员还没到,孟凡行顾不了许多,果断地把自己的衣服换给她。
就在周禾身上只剩下一套少女内衣时,帮忙搜寻的一个同学出现了。
从此谣言四起。
混乱、肮脏、龌龊的标签贴在了孟凡行的身上。
提到旧事,孟凡行神色冷峻:“周叔,我走的路是自己选的,和任何人都无关,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先救小禾。”
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周庭远胸口灌进一口凉气。
“好,之前的事不谈!严道长说她24岁的时候有劫难,这你总不能不顾!让她再玩两天,还是把她给我送回山上去。”
孟凡行就是在意这个劫难,才觉得送走周禾太过绝情。
如果魔咒真的存在,恣意地活着才是她最应该做的。
他突然冷笑一声:“周叔,这种迷信的说辞你也信?这可是违背了你的信仰。”
周庭远猛然抬头,眼前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一下子变了。
印象里的孟凡行是沉稳、内敛、克制的。
他胸膛里的怒火已然腾升。
“是不是迷信你自己心里清楚!周禾她实实在在地伤人了,那女孩子不过多说了两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把人家的脸给毁了!”
这件事,是孟凡行的逆鳞。
周禾之所以伤人,是因为那个女孩嚣张地在她面前诋毁她的哥哥是变态,有恋童癖。
孟凡行的眼眸如极地之夜,冰冷、幽暗,冻结出可以伤人的冰凌。
“如果我在场,她可能就不止毁容这么简单了。”
周庭远大怒,一阵混乱刺耳的脆响,茶几上的茶盏碎成一片。
“孟凡行!你不要太过狂妄!”
周禾正要下楼,就站在楼梯口,这么大的动静,想听不见都难。
秦芳神色难看,拉着她的手硬安慰:“没事没事,他们爷俩经常这样,意见不合就要摔杯子摔碗,回头我多买几套给你爸摔。”
一场难得聚齐的家宴,因为周禾的去留问题,吃得索然无味。
深夜,周禾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有些陌生,睡意全无。
离开九年了,即使中途回来也是在外公那里的时间多。
这个家早就没了她的气息。
逃离的种子渐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如果真的只能活到24岁,凭什么自己的去留,要让别人来决定。
她有了叛逆的决心,她要逃。
要逃去体验一把酸甜苦辣的感觉。
第二天天一亮,周禾就回了京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外公。
苏立深眉头深锁:“我是让你去体验,可没让你去逃避啊!”
周禾想了一夜,现在的脑子是最清醒的。
“外公,不是逃避。我知道在这行里,多好的工作你都可以为我安排,可是我就想去试试,看看自己能过出什么样的生活。”
苏立深不松口,摇头:“不行!你不想留在京北,可以去燕都任何一家设计公司,没必要跑去千里之外的宁城。”
他忽然想起什么,变得气呼呼的。
“昨晚你回家,周庭远那个老小子是不是给你委屈了?他是不是不让你回来?你非要跑去宁城东济躲他。”
周禾真怕他一个电话把父亲训一通,连忙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外公!真没有躲谁,我昨天和姚瑶打电话,好羡慕她现在的生活,就想去体验一下,如果不开心,我就立马回来,哪里也不去天天陪你好不好?”
苏立深是了解自己外孙女的,她看着娇气柔弱,心里拿定了主意,只有别人被她说服的份。
她13岁那年上山,连周庭远的眼眶都是红的,她却笑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是难得回来,再放她走,苏立深是真不舍得。
“你实在想去,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不准谈恋爱,有心仪的人,必须带回来先让我把关。第二,每个月都必须回来一趟,不回来我就打电话给你哥,让他再派直升机把你抓回来。”
周禾终于笑了,笑得脚尖都在乱舞。
这两个条件,根本不算什么条件嘛!
她抱着苏立深的胳膊,歪着脑袋往他身上蹭:“就知道外公对我最好了。”
苏立深深深叹了口气,刮她的鼻子。
“真不用你陈伯伯给东济打个招呼。”
“不用,也不是非东济不可,就想出去走走。”
周禾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姚瑶,姚瑶在电话里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尽管过来!入职的事交给我!”
“好!你最厉害,我就等着抱你大腿啦!”
其实,周禾没把她的话当真,她也刚工作不久,不能给她添麻烦。
后面几天,周禾做了个作品集,虽不出彩,但也实打实地跟着外公做过几个项目。
尤其是白云观的修缮,基本上都是她在负责,只是没学历和资格,无法在图纸上签署名字。
离了外公,她也没奢望进东济这样的大院,能找个小院免费实习就已经很开心了。
......
云会集团有自己的园区,园区里错落布置着六栋民国风格的五层小楼,每一栋都以合院为基本骨架。
青瓦厚重,灰墙斑驳,透着岁月的温润和时间的低吟。
冬日,爬山虎已经干枯,像错乱的线条深深地刻在墙上。偶尔,一阵风过,掉落的叶子便在地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声响。
东济建筑研究院在园区最里面一栋,姚瑶缩着脖子,拎着满满一袋高记糖铺的糖果,绕过古典风格的喷泉,往旁边那栋走去。
她替周禾走后门来了,步子迈得异常欢快自信。
到达顶层总裁办公室,唐骏还没来得及拦,姚瑶就自顾自地闯了进去。
云牧琛在开视频会议,听到声响,掀眸蹙眉,随后一个凌厉的眼神,示意她先安分地坐下。
姚瑶老实地坐在会客区,剥了块糖塞进自己嘴里。
她实在尝不出这糖和超市里普通的硬块糖有什么区别,很好奇云牧琛为什么对它情有独钟,还不吃水蜜桃味的。
最怪的是,虽然他不吃,但是他买。
不,应该说是收集。
他的别墅里,有一间房间专门用来存放来自世界各地的水蜜桃味糖。
专门定制的橱柜里,整整齐齐摆着各式各样的糖罐,透着若隐若现的蜜桃粉。
本是一个粉粉浪漫的画面,可是结合他雷厉风行的形象,姚瑶每次看,都觉得后背凉凉的。
这是什么瘆人的癖好?
二十分钟后,云牧琛摘下银边眼镜,目光从她身上扫过。
语气冷淡:“不是说在公司就不认识我吗?闯进来的时候自己忘了?”
姚瑶拎起糖袋,身子一扭,露出讨好的笑:“小舅舅......”
小径石阶宽不到一米,周禾一屁股坐在中间,红色斗篷的下摆,随意地散在厚雪上。
云牧琛站在周禾侧后方,停住了脚步。
周禾在很认真地挖着师兄从山下带来的小蛋糕,没听到脚步落在雪地上的“嘎吱”声。
“小师父,借过。”
男人俯身低语,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上。
周禾的鼻尖,有淡淡的荔枝香,轻轻嗅,这股混在寒凉中的清甜异常好闻。
没有蛋糕甜腻,又比风雪温暖。
她侧头,微湿的鞋袜下线条明朗的脚踝,最先闯进了她的视线中。
顺着黑色的西裤往上望,是轮廓清晰的下颌线和显著的喉结,再往上,一双深幽的眼眸,正略失耐心地看着她。
这种堵路的老套模式,名利场里,在云牧琛身上发生的次数不少,不是图人,就是图名利。
道观里,倒是第一次。
男人冷冽深邃的凝视,有些压迫。
周禾慌乱地眨了几下眼睛,迅速收起衣摆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往台阶边上挪了挪。
“不好意思,我挡路了。”
云牧琛的目光划过她手里的小蛋糕,淡淡一句:“没事。”
他迈开修长的腿迅速通过,似乎很赶时间,黑色风衣在有力的步伐下肆意舞动,有种天性上位者的气韵。
周禾没在意,想继续挖蛋糕时心却兀地一紧,紧接着是两下猛然的抽痛。
回想起刚刚的对视,他的眉心,怎么有一道隐隐约约的竖纹?
师父刚刚看出来了没有?
周禾不顾失礼,手脚比脑子反应快,追了两步,抓住他的大衣后摆。
突来的拉扯,云牧琛的大衣被扯下肩线,零落地荡着。
他眉心微地一皱。
周禾顾不上他的不悦:“别走!您等我一下,五分钟就好。”
说完,她提着红色斗篷,往主殿方向跑去,跑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把挖到一半的蛋糕塞在云牧琛手里。
“您先帮我拿一下,千万别走!”
怕他跑了似的,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硬做个抵押。
云牧琛看了眼腕表,没有耽搁,弯腰把蛋糕放在石阶边侧,径直下山了。
到了山底,黑色轿车早已停在了山门口。
唐骏锃亮的鞋面已经陷在了雪地里,眼睛时不时地望向山路的方向。
好不容易盼到云牧琛出现,他又被一个娇小的身影绊住了。
周禾追得气喘吁吁,呼吸都乱了,她倒也不敢埋怨男人为何不等她,急急地把红色斗篷往他怀里塞。
脑子转了,但转得有些不够,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化雪冷,您穿得太过单薄,这个给您路上用。”
说完,她又跑了。
处心积虑绊住他,就为了送一件斗篷?
这种硬塞的拙劣手段,小丫头做起来直白又慌乱,有一些滑稽,但好像也没那么让人生厌。
大红色斗篷突兀地挂在云牧琛臂弯,唐骏赶紧上前接过。
“云总,这......”
老太太驾鹤西去,云牧琛这个长孙实在不能碰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莽撞的小丫头,这么不懂事?
“你留下来,亲自送上去,告诉严大师,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云牧琛压着衣摆,迅速进入车内,车辆疾驰而去。
袇房里,严道一板着一张老脸,看着叠的四四方方的红色斗篷,气都懒得叹了。
“初一,你把云牧琛怎么了?”
周禾规规矩矩地站着听训,低着头,偷偷拽温扬的衣角,可怜巴巴的。
她能把一个冷面男怎么样?塞个符还要偷偷摸摸的。
温扬不掩饰地笑了:“师父,小师妹也是好心,她看到那位云总身上有点小灾,帮他化解一下。”
“猪都救不活,她还想救人?”
温扬三十六了,待周禾像待半个女儿护着,温言细语。
严道一不一样,这么深的道行,他不想好生说话的时候,没人敢多说一句话。
不过这么多年,严道一的严苛,也基本都落在了周禾身上。
周禾紧张地捏手指,诺诺地说:“师父,符是我请师兄画的,不会出问题的。”
她虽不擅长道法,但还算眼明心亮,云牧琛这种矜贵人物,她还不敢随便拿来练手。
万一出了岔子,即使是师父,也是万万赔不起的。
严道一一口气叹到脚底:“我是在说这个吗?平时怎么教你的,莫要干涉他人的因果,你有能耐了,拎着半瓶子的水,人畜都不放过。”
他气得摆手:“去吧,在峰顶多待几天,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下来给我拜年!”
周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自己是委屈的。
不学道法,师父嫌她不用心,学以致用,师父又凶她乱用。
这个老头,好难伺候啊!
周禾鼻子一抽,憋着眼泪行了个礼,走了。
温扬多少有些心疼:“师父,知道您心里是疼小师妹的,可对她也太凶了点,苏老这两年动了接她回去的心思,私下里已经找了我好几次,要我来劝劝小师妹,您这样,不是把她往外推?”
严道一抹了把胡子,气道:“苏立深这个老东西,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孩子想扔就扔,想接就接!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光想拆我的台!”
“我把初一困在山上有什么错,24岁之前,除非一道天雷把她劈死,其他的,我都护得了!”
温扬嘴角抽动。
哎,只要是小师妹的事,这老头连修的道行都不要了。
不是刚教徒弟不要干涉他人因果?
他不敢说出来,只敢腹诽:也不知道您是真疼还是假疼,不正经教道法也就算了,还年年把她放那么高,不是等着第一个被雷劈。
严道一微眯着眼看他:“下雪天有雷吗?”
温扬脊背一凉,深深呼吸,赶紧做了个握固,静心安魂。
惹毛这位老人家,不得引一道天雷,先把他给劈了。
一周后。
墓园里,老太太的遗像高悬,香火不断,哀乐低回。
云明良从政,云牧琛从商,本就稀稀拉拉的草坪,被前来吊唁的人群踩成一片黄土。
悲伤中忙碌了整整七天,云牧琛瘦了一大圈,面部更显骨量感。
送走最后几位宾客,他整个人颓了下来,剥了块橘子味的硬糖放入口中。
糖是香的,味道却是苦的。
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两个女人,都走了。
云牧琛仰起头,雾越来越大,如巨大的灰白纱巾,把仅剩的一丝阳光都遮住了。
阴郁笼罩。
唐骏默默地站在身后:“云总,机场路上的交通事故已经处理好了,当地警方打电话来问您,对处理的结果还有没有意见?”
“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
那天下山时雪刚停,路面下结了一层薄冰,云牧琛的车被追尾,又被迫撞上了前车,后面的车刹不住,连带着他们前几辆车遭到了连环撞击。
车头车尾在挤压中都变了形,不过还好人没事。
唐骏在云牧琛身边做了四年总助,自然知道这些是小事,他只是有宽慰的话要说。
“连环追尾的八辆车里,除了您,其他人多少都受了伤,您前后两辆车的乘客还都是重伤,明明之中,是老太太和太太在天上保佑着,您要节哀。”
云牧琛会意,点了点头,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
他碰到了异物,眉头微蹙,指间缓缓夹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黄纸。
黄纸上弯弯曲曲的红纹已经被衣料磨的浅淡。
他浅浅回忆,驻足低笑。
看来,是他误会了。
听着她的撒娇音,云牧琛头都没抬,认真翻阅签署着各部门送上来的文件。
“你妈又给你限额了?”
“不是。”姚瑶凑到他办公桌前,谄媚地递上高记的糖袋,“小舅舅,知道你喜欢吃燕都这家的糖,我让你姐买了特意寄过来的,你尝尝。”
云牧琛的笔头没停,字迹依然潇洒俊逸。
“别绕弯子,有事直说。”
“小舅舅爽快!”姚瑶不装了,一屁股坐到他对面,“我有个闺蜜,想来研究院实习,但她没有学历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作品,让她走公开招聘肯定不行,所以......”
云牧琛打断她:“你入职都是走的后门,还想帮别人走后门?东济不是收容所。”
姚瑶抿了抿唇,就知道他不好说话。
她开始以退为进:“小舅舅,要不这样,你让她进来,私下里我给她发实习工资,好不好?”
对面的人笑了:“怎么?从我这儿拿零花钱,给别的女人发工资,算你大度,还是我大度?”
真难攻!
姚瑶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不要气馁。
“我闺蜜长得人畜无害,吃的又少,你们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会打杂的隐形人,肯定不会给研究院添乱的。”
云牧琛觉得她难缠,松了口:“有简历吗?”
“没有,有照片。”
“......”
云牧琛签好一摞文件,推至一边,趁着空隙严肃地看了她一眼。
“姚瑶,这是求职不是相亲,你最好让你的那位朋友先认清自己的实力,做好定位,不要什么人都急着利用。”
相亲?利用?
姚瑶泄了气:“相亲也不舍得相给你,她和你在一起只会发生大灰狼吃小白兔的故事。”
云牧琛轻嗤一声:“我看你现在就是一只被人骗的小白兔。”
姚瑶生气了。
不同意就算了,怎么还带上人生攻击了?
她不服气,掏出手机,找了张周禾娇软可爱的照片,“哐当”一声,拍在云牧琛的办公桌上。
“你自己看,人家是不是小白兔,哪里得罪你了,嘴那么毒!”
云牧琛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确实有一个软得像粉兔一样的女孩正看着他。
还在对他笑。
清澈如辰的眼,与展览馆里的拘谨姑娘,对上了。
第四次了。
心中有齿轮咬合,响起缓慢运转的轰隆声。
签字的钢笔顿住,“琛”字的最后一捺在结尾时,晕出大大的墨迹。
他似想起了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姚瑶脱口而出:“周禾。”
周禾?
上午九点,视频会议前,京北大学古建筑研究所的所长陈铭,亲自打电话给他,意在让他通融,安排一个亲戚家的小孩来东济实习。
那个小孩的名字,也叫周禾。
但是,陈铭随后发过来的小孩作品集,可不像姚瑶所说的“拿不出手”,至少在他这个外行人眼里,是专业的。
到底,谁在说谎?
她又是什么身份?
能让严道一收为徒弟,又能在京北自由穿行,还能惊动得了陈铭。
云牧琛的嘴角泛起一抹猎手专有的笑意。
轻语一句:“有趣。”
姚瑶被他弄得云里雾里:“什么有趣无趣?小舅舅,到底行不行嘛?”
“不行。”
利落、干脆、冰冷的拒绝。
姚瑶牛皮已经吹出去了,没想到云牧琛这么不卖情面。
她气得跺脚:“不行就不行!我去找我学长帮忙,人家自己开公司,知情达理,广纳贤士,谁稀罕你这里!”
说完,她恼火地走了,把糖也带走了。
出了门,姚瑶就给学长打了电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了,还主动发了公司地址过来。
她可算找回了一点颜面,立马截图发给云牧琛:
敬爱的高高在上的云总,恭喜您成功失去一名优秀员工!
一个星期后。
周禾同时收到了三个求职反馈。
第一个是东济官方又冰冷的邮件回复:尊敬的周禾女士,您与岗位要求不符,感谢申请,期待未来合作!
第二个是姚瑶的电话,她说他的学长那里有适合的职位,只看能力学历其次。
最后一个是东济古建研究所的人事,通知她下周一入职。
周禾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是外公在后面帮她。
东济原是看不上她的。
虽在预料之内,但她勇敢迈出的第一步还是受挫了。
小小的自尊心暗暗作祟,周禾选了学长的公司。
把东济拒了。
出发前,苏立深、秦芳和孟凡行都来送她。
贵宾候车室里,秦芳话语琐碎,对生活的各个方面细细叮咛。
温扬下了飞机才知道周禾是坐高铁去宁城,从机场匆匆赶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青蓝色山海纹布袋塞进周禾随行的背包里。
“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东西,小的香囊随身携带,大的放在卧室床头,切记,不能碰水沾油。”
周禾乖顺地点头,师父再怎么严厉,终究是疼她的。
但她不辞而别,心里一直都有愧疚。
“师兄,师父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别多想,他老人家要是生气的话,就不会让我亲自来给你送东西了。”
连严道一都在担心,秦芳拉着周禾的手更不愿松开了,眼眶逐渐湿润:“小禾,你去宁城,比去山上还要让我不放心,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小心。”
苏立深语气不善:“还不是被周庭远给逼的,孩子就是孩子,非得个个都像他一样如履薄冰吗?”
秦芳还想再叮嘱两句,也不好开口了。
她看得清却无奈。
这个家,怕是要等到两个孩子各自成家以后,才能风平浪静,重新聚成一家人。
孟凡行倒是一副闲散的模样,他把行李箱悠悠地推到周禾面前,挠了挠她的脑袋:“不开心随时打我电话,我去找你。”
周禾敛首低眉,接过行李,很自然地让到一边。
“哥,你刚把公司转到国内,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用担心我。”
孟凡行的眸底因她微不可察的闪躲生出异样:“再忙也没有你重要,我回来了,受了任何委屈,都可以找哥哥。”
周禾鼻子酸酸的,眼泪要往眼眶里涌。
从她有记忆起,她就是黏着孟凡行长大的,被他宠着,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因为稀松平常,她剥离的时间就会异常漫长。
那晚周庭远说,他们不是亲兄妹,要懂得避嫌。
她记在心里了。
周禾收回心绪,笑着抬头,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甚至还有些俏皮。
“知道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外公还让我每个月都回来报道呢!”
她继续笑,笑着离开了。
四个小时的车程,周禾头倚着车窗,目光追随着疾速倒退的风景。偶有云朵悠然飘过,在蔚蓝中渐渐淡去。
她想:一切都会淡的。
快到站时,她收到姚瑶的微信:小禾,我不能来接你了,我们总工来了,要开会。
紧接着又是一条:万恶的资本家!早晚有人能收拾得了他!
下午五点半,姚瑶准备不声不响地开溜时,姜妍汐忽然出现了。
她清脆干练地发声:“文物保护协会的项目已经启动了,云总让我来给大家开个会,分配下任务。”
众人内心OS轰然一片:下班前开会,可以算违法吗?
散了会,姚瑶迫不及待地把周禾拉到庭院走廊。
她重重地弹了下周禾的脑门:“你在山上待傻了吧,看不出来我小舅舅想钓你吗?你看他看你的眼神,也不知道躲躲......”
虽然姚瑶只谈过一次失败的恋爱,但吃过猪肉,自然能看懂杀猪人的眼神。
“等等!”周禾跟不上这速度,打断她:“你小舅舅是谁?”
姚瑶深吸一口气:“云牧琛,亲舅舅。”
“哦!难怪你之前跟我打包票说一定能进东济,原来有这么大的后台啊!”
姚瑶看周禾根本不跟她同频,有些恼。
“你听没听到我在说什么啊?他想钓你!”
周禾淡定地接话:“听到了,但我觉得你想多了。”她摊开双臂,从上到下扫了自己一眼:“你看,我身上有哪点能入得了云总的眼?”
姚瑶看着这朵娇嫩的小白花,无语道:“真不知道你的自知之明是自卑还是自负?”
“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听我分析。你来东济之前我去求他让你入职,他一口就回绝了,后来听说你要去我学长那边,又巴巴地去高铁站抢人,你说这不是老孔雀开屏是什么?”
周禾自我解释:“那是巧合吧?”
姚瑶带不动她,气得想翻白眼,音调都拔高了。
“那他刚刚看你屁股也算是巧合?”
周禾脸红了一道,伸手去捂她的嘴:“这里是公司,你小声点!”
姚瑶爱怜地看着她:“小禾苗啊,你可要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可是冒着被他送回燕都的风险,但是他是个渣男啊,我就算被送回去也不能让他祸害了你。”
渣男?祸害?周禾蹙眉,这种措辞严重了。
“云总很渣吗?”
“还不渣吗?不是你说他和姜妍汐是一对吗?现在又想着钓你,不明摆着是要脚踏两只船!”
周禾松了口气:“是我误会了,姜总工有男朋友,她这次休假就是为了去见男方家长,好像快结婚了。”
姚瑶复杂的表情僵在脸上,脑子里乱成一团解不开的麻绳。
半天才问:“这个消息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你小舅舅,昨晚他让我去顾教授家看风水,后来吃饭的时候说的。”
周禾回答得好天真,那副纯真的模样倒映在姚瑶眼里,就是只肚子上长满肥膘的兔子。
云牧琛这是亲自下场解释啊!
姚瑶浑身无力,一股于事无补的挫败感。
“完了,你这只小白兔是在劫难逃了。”
云牧琛是谁,他可是云明良都拿不下的人。
他活到现在,最大的遗憾应该就是没有体验过失败吧。
周禾看姚瑶像霜打的茄子,特别想笑:“他想钓我不上钩就是了,我又不是鱼,给个饵就屁颠屁颠地游过去。”
她真心觉得姚瑶多虑了,云牧琛是优秀的,优秀得像天上的星辰,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而且,论祸害,只有她祸害别人的份吧?
24岁的劫难她一个人默默回山上度过就好,实在没有必要拉个垫背的。
回到工位,尤玟立马凑上来:“超级大新闻,姜总工名花有主了!我们高高在上的云总被抛弃了!”
十分钟前,唐骏来过了,和前台小姐姐聊了两句,然后,整个研究院的人都知道姜妍汐要结婚了。
周禾敷衍:“嗯。”
“你这是什么反应?”
她重新挤出笑:“挺好的呀,以后各自安好了。”
尤玟八卦的激情被浇灭了一半:“不对,你知道啊?”
周禾甩锅:“姚瑶说的。”
“周禾,你完蛋了!”姚瑶隔着两个工位气汹汹地冲过来,专挑她的软肉挠:“气死我了,我好心好意为你想,你还倒打一耙,没心肝的。”
周禾笑得花枝乱颤,却丝毫不求饶:“怎么还有气?你是过年的猪吗?这么难按!”
“让你嘴犟,我今天就算是被宰了,也得拉你这头笨猪上路。”
姚瑶的手愈发大胆,两人放肆地闹,完全不顾旁人。
研究院其他同事被笑声吸引,纷纷看过来,尤玟撞了撞她们:“上班呢,你俩可别太嚣张了。”
周禾先收了手,整理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把通红的脸埋到电脑屏幕下,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小插曲落幕,综合所尹朔的目光却迟迟没有收回,落在那个可爱俏皮的身影上。
这个眼神意味明显,姚瑶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心生一计,向尹朔走去。
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开门见山地问:“尹工,听说你们在年会上报了节目,乐队现在还缺演奏吗?架子鼓行不行?”
尹朔从小玩贝斯,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拉着院里会玩乐器的人随意消遣,这几年集团年会,他们这个临时乐队都是必上的节目。
尹朔饶有兴趣地看着姚瑶:“你会打架子鼓?”
“不是我,是周禾,她十二岁的时候架子鼓就考了业余十级,怎么样?够不够得上你们乐队的标准?”
“真看不出来。”尹朔又朝周禾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吃惊。
姚瑶坏笑:“那就说定了,不过等节目单公布了你再告诉她,她属兔子,溜得比谁都快。”
说完她也溜了,留下尹朔一个人琢磨。
之前他从人事那里套话,周禾是02年的,怎么会属兔子?
周禾昨晚没加班,上午又闹了这么一会,落下了不少工作。
她收了收心神,刚想工作时,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两下,是微信。
云牧琛:顾教授的孙女昨晚睡得很好,给我银行卡号,转你费用。
周禾没多想,回复:帮个小忙而已,不用钱。
云牧琛那边没再发来信息,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专心投入图纸中。
直到下午,蓝底白云的头像再次弹到首位,这次是语音。
周禾带上耳机,点了语音条。
我回办公室了,你来拿梁因先生的测绘稿。
云牧琛低沉磁性的声音直穿耳膜,像微电流,横穿周禾敏感的神经,直达心脏。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
周禾缓了缓,想:扫描件不是可以直接发吗?把她叫去办公室干嘛?
她忍不住回忆姚瑶上午跟她说的话。
完了!难道云牧琛真的要钓她?
那她同意去他办公室,是默认潜规则?
周禾背后一凉,麻溜地打了几个字,回:谢谢,不用了
两天后,马总工召开项目进度会,周禾收拾好纸笔,跟着人群进会议室。
脚还没踏进去,马总工过她身旁时悠悠一句:“小周,你的前殿修缮不是我在负责,不需要参会。”
“那是谁负责?”周禾懵了。
马总工扶着眼镜想了会:“高层开会的时候好像还真没提,可能是云总忘了,要不你去问下他?”
问云牧琛?
算了,这两天躲他还来不及,以前还敢偷偷拿吃剩的馒头去喂鸽子,现在只能自己撑下去。
周禾看了眼手机屏幕,下午四点,她默默地算了下时差,Y国此时是上午八点,给姜妍汐发信息应该不算冒昧。
她用词谨慎:姜总工,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想问下现在是谁在负责前殿修缮的审核?
发完,周禾频频按亮手机,终于在一刻钟后得到回复。
不过,看完心更凉了。
周禾,我休假前已经将工作交接给云总,他会统一安排。
围着云牧琛绕了一圈,还是绕不过去。
周禾想用前台的座机给唐骏去一个电话,让他传达,但转念想,这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自我攻略了半小时,她壮了壮胆,点了云牧琛的微信头像。
云总,请问您现在在办公室吗?有些事想请教您?
云牧琛很快回复:我在
周禾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
云牧琛的办公室差不多200平左右,分会客区和工作区,是简单的黑白灰配原木色调风格。
办公室的另一侧边,是通透的落地窗,和远处的城市地标对景。
唐骏领着周禾穿过会客区,直达云牧琛办公的区域,然后离开。
周禾拿着图纸的手微微出汗,不自觉地张开,让手透一透气。
云牧琛抬眸看了她一眼,继续投入电脑屏幕前。
“先坐,还有十分钟。”
周禾点头,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
云牧琛今天应该没有外出,穿着随性的白衣黑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衬衫的衣袖被他挽至手肘处,露出小臂上分明的肌肉线条,衬衫领口的纽扣也没有好好扣,松散了两粒。
夕阳的余晖熔金般洒进,落在云牧琛精雕细琢的半边脸上。
周禾总结,看着像......
嗯,斯文败类。
云牧琛忙完,合上笔记本,悠悠地看向对面略显拘束的周禾。
“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姜总工休假了,我手上的前殿修缮项目现在是谁在负责?”
周禾快速精准地表达来意,把图纸过程稿整齐地摆在办公桌上。
云牧琛拿起手机,点了两下,推至周禾面前。
“你加下顾教授的微信,有什么问题直接跟他沟通。”
周禾犹豫:“会不会太打扰他老人家?”
云牧琛拿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她又在打洞,准备乱窜了。
“周禾,我既然能把他的微信摆在你面前,就说明不存在打扰这一说。”
周禾点头:“知道了。”
机会来了要懂得抓住,是她性子太慢了。
她加完微信后准备离开,余光扫过云牧琛右手边五颜六色的玻璃糖罐,糖罐旁边是梁因先生的测绘稿。
周禾眼里放光,盯着泛黄老旧的牛皮纸不愿挪眼。
那测绘稿可是原稿啊!
云牧琛身体后仰,松弛地靠在椅背上,顺着她的视线睇眼:“想吃糖?”
周禾睫毛微颤:“不是,想要那本测绘稿。”
这下,她不扭捏了。
云牧琛笑:“不是说不要了吗?”
周禾微微握拳,好后悔!
自己这两天纯属自作多情,这明晃晃的原稿,难不成还能让云牧琛亲自给她送到工位上去?
这得有多大的脸?
周禾心一横,确定自己很想要,脑子转了一圈,找了个稍不蹩脚的理由。
硬扯:“那天下午有点不舒服,不方便来拿。”
云牧琛紧着她话问:“哪里不舒服了?”
周禾不擅长说谎,心跳“咚咚咚”加速:“肚子不舒服,吃坏东西了。”
“哦......”云牧琛懒散的音调拉出尾音,“那是餐厅的问题,回头我让唐骏去整顿。”
“不是的,是我自己带的食物有问题。”
她倒是懂得不拖累别人。
云牧琛敛起闲散的神色,幽深莫测的眸光投向周禾。
她并非单纯的不谙世事,只是寻常琐碎很难轻易触动她。
对于这份测绘稿,她想要,即便是说谎,也在竭尽全力。
这份执拗,透着两年前处心积虑塞符纸给他的笨拙,让人无法不动容。
云牧琛下巴微扬:“拿去吧。”
周禾还准备了其他说辞,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嘴角止不住上扬:“谢谢云总!最多半个月,半个月后我一定把它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好。”
她的唇线翘成弦月般的弧度,笑容明媚又纯净。
云牧琛内心未曾触及的角落,被夕阳最后一道光点亮了。
周禾重回工位时,将测绘稿用废旧的图纸包好,放进手袋里,高兴得连小脚趾都在跳舞。
尹朔看她眉眼带笑,唇线也起了弧度,拿着乐谱走近:“周工,遇到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尹朔属于白净高瘦款男生,笑起来阳光温暖,有感染力。
但周禾和他不熟,工作上也少有合作。
她收敛笑意,看着尹朔递过来的乐谱:“这是?”
“我们乐队年会有节目,你是鼓手,先熟悉下谱子。”
周禾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会架子鼓,我也没有报名啊!”
上山后她就很少打架子鼓了,最多也就暑假回来的时候被姚瑶抓去清吧过过瘾......
她明白了,是姚瑶。
周禾蓦地侧头,越过两个工位,看见始作俑者在不怀好意地笑。
她婉拒:“我好久不玩了,而且也没跟过乐队,肯定会拖你们后腿。”
尹朔鼓励她:“别有压力,就是玩个气氛图个乐,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我们有个小型训练室,抽几天晚上练练就行。”
“可是,我也没有鼓啊!”
“这个简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禾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只能应下。
尹朔走后,她对姚瑶抛出怨女的眼神。
姚瑶用媚眼接住,她可太期待了。
人家女生打鼓叫飒,周禾打鼓,那叫一个撩人心魂的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