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现代都市 大明最强皇太子小说
大明最强皇太子小说 连载
大明最强皇太子小说 未见骄阳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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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骄阳

    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标朱元璋的现代都市小说《大明最强皇太子小说》,由网络作家“未见骄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日后,洪都。遍地的尸体和各种修补的城墙,皆在诉说着战争的惨烈,双方军队皆十分疲惫,却仍旧死死对峙。毕竟哪一方先松懈下来,结果都只有失败。入夜后,一个瘦小的人影在陈汉军营中闪转腾挪,躲避着巡查的士兵。刚躲过几人,还没等他松口气,颈后便有森森寒意袭来,转眼便被几把刀剑架住了脖子“深夜还敢在军中鬼鬼祟祟,不是奸细也必有图谋,看好他,我去禀报!”张子明本以为迎接他的是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却没想到他只是被五花大绑后蒙住了脸,带到了陈友谅面前。陈友谅虽然现在只是陈汉政权的皇帝,但是他自带的威严,仍是压得张子明有些喘不过气。“朕派人查探了,你不是我军中的人吧,你叫什么名字?是朱文正还是朱元璋派出来的?”张子明一下跪倒在地。“小人......小人...

章节试读

十日后,洪都。
遍地的尸体和各种修补的城墙,皆在诉说着战争的惨烈,双方军队皆十分疲惫,却仍旧死死对峙。毕竟哪一方先松懈下来,结果都只有失败。
入夜后,一个瘦小的人影在陈汉军营中闪转腾挪,躲避着巡查的士兵。刚躲过几人,还没等他松口气,颈后便有森森寒意袭来,转眼便被几把刀剑架住了脖子
“深夜还敢在军中鬼鬼祟祟,不是奸细也必有图谋,看好他,我去禀报!”
张子明本以为迎接他的是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却没想到他只是被五花大绑后蒙住了脸,带到了陈友谅面前。
陈友谅虽然现在只是陈汉政权的皇帝,但是他自带的威严,仍是压得张子明有些喘不过气。
“朕派人查探了,你不是我军中的人吧,你叫什么名字?是朱文正还是朱元璋派出来的?”
张子明一下跪倒在地。
“小人......小人张子明,是洪都守军的千户,受大都督之命外出!”
初见张子明,陈友谅便有些瞧不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看他的样子,就像个小人。不过这时候,他最欣赏的就是小人,因为只有小人,才最有用。
“你们大都督派你干嘛去?”
张子明咽了口口水。
“大都督派我去应天汇报军情,同时请求元帅支援。”
“好!”陈友谅顿时喜上眉梢,“那朱元璋是如何告诉你的?”
张子明这时候却开始犹豫,没有再说话。
“张子明是吧,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陈友谅背过身去。
“汉王说的莫非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好!好!接着说下去!”陈友谅的双眼泛射出惊喜的光,他万万没想到这洪都城中竟还有如此上道的人!
张子明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奶奶的,老子也不管了!不瞒汉王,洪都城中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去找朱元璋,他竟然说让我们固守待援,老子守了洪都两个多月,他居然把我们当炮灰!根本没在意我们的死活。老子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打仗,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个下场!”
张子明的粗鄙之语在陈友谅听来居然是那么顺耳,他急忙吩咐手下松绑。
“子明啊,你这一番话真该让你的兄弟们好好听听,朕可真是欣赏你啊!不知道你还听没听说过一个成语?”
张子明瞪大了眼。
“汉王说的是不是,弃暗投明?”
“哈哈哈哈哈哈!知音呐,你可真是朕的知音!”陈友谅笑的如此灿烂。
“不过,落得个背主投敌的骂名,是不是不太好听......”张子明显得十分纠结。
陈友谅的满意已经溢于言表,他当然知道张子明是和自己谈条件,若不是这样,他还真有些怀疑。张子明越是贪钱贪权,越是小人嘴脸,他反倒越放心。
“子明啊!只要你肯归顺于朕,封侯拜相,金银珠宝更是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样?考虑考虑么?”
张子明也露出了某种不可言说的表情。
“汉王如此厚待,子明怎能不识抬举?只不过我这些天车舟劳顿,腹中有些饥饿......”
“来人!传膳,按照朕晚膳的标准,朕要与张将军同饮几杯,为张将军洗尘!”陈友谅一直很懂礼贤下士。
事实上,其实不止陈友谅觉得张子明很上道,张子明同样觉得陈友谅很上道。
享受过陈汉皇帝标准的晚饭后,张子明十分上道的开口。
“不知道汉王想让在下做什么?是不是去劝降大都督?”
陈友谅拍了拍张子明的肩膀,越来越觉得喜欢这个其貌不扬的小人。
“子明啊子明!你可真是聪慧过人呐!以后跟着朕好好干,必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哈哈哈哈哈哈!”
“愿为汉王效力,哈哈哈哈哈哈!”张子明说完便瞟着陈友谅身旁颇有姿色的侍女。
“汉王,还有一种收买方式,是不是......”
陈友谅又是何其聪明。
“你们二人,伺候张将军就寝,务必照顾到位!”
“愿为汉王肝脑涂地!”
......
离开帐篷之后,陈善儿忍不住发问。
“父皇,这不就是个投诚的小人,何必如此关照他?”
陈友谅一笑。
“朕可真欣赏这小人呐!他的作用可比得上两万精兵。你想想明日在阵前,他一劝降,洪都城的军心又将会落得何种下场?他再添油加醋,散布些没有援军的假消息,何愁这洪都拿不下来?到了这个地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呐!”
洪都之战至今,陈友谅已经损失了几万精锐,如果现在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洪都,那他做梦也要笑醒。更何况,像朱文正、邓愈此等猛将,若是能在他的麾下效力,何愁大事不成啊!
“想想若是亲侄子领兵攻打叔叔,那将是多么让人愉悦的事情!哈哈哈哈哈哈!”
半夜,张子明满被窝温香软玉,大汗淋漓地钻出来。
“他娘的,这辈子值了,就是明天死了都值了!”
第二天,洪都阵前,两军对峙。
陈友谅身披金甲,亲临阵前,一脸得胜的自信,随即让手下喊话。
“城上的守军!先不要攻击!你们看看这是谁?”
张子明身着陈汉衣甲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
“怎么会?那是张子明?他竟投靠陈友谅了?”邓愈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文正也显得有些慌乱。
陈友谅拍着张子明的肩膀,显得十分亲密。
“子明啊!该怎么说,怎么劝你都明白,可不要让朕失望,呵呵呵!”
“楼上的兄弟们!”张子明气运丹田,冲楼上呐喊。
“大家不要慌!元帅说援兵最迟一个月就到了,大家要坚守城池,和他们死战到底!”
陈友谅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万万想不到这个看似苟且龌龊的小人,竟有如此的气节。哪怕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砍倒了张子明,但是他所喊的话,已经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城中。而张子明一倒,洪都城的军心士气,再上一层!
看着地上尚未死透的张子明,气得陈友谅又补了一剑。
“我居然被你这个小人摆了一道,气煞我也!”
张子明此时已经说不出话,却笑着死死盯着陈友谅,作为知音的陈友谅自然也看懂了他最后的遗言。
“老子这辈子,值了!”
陈友谅已经急火攻心,身为陈汉政权最高统治者的他,居然被小小的一座洪都城阻拦,而且三番五次的被羞辱。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如此急火攻心,只觉得舌根一甜,一口老血喷出。
“所有士兵听着!他们要等援军,那就在他们援军到来之前给我拿下洪都!”
陈汉士兵的冲杀声震撼天地,但是与之相比的是,洪都城的万众一心。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已经是意志力的比拼,很明显,洪都守军的信念,更强!
......
洪都之战,第八十三天。
“打光了?”朱文正揉着太阳穴。
薛显苦笑道。
“还有五百人。”
“我们总共可能就不到五千人了,可是援军还没来。我们最乐观的情况,也只能再守三天。而且外城墙已经全部出现了缺口。”邓愈大口喘着粗气,他刚将敌军打退,但是他知道,敌军下一次的攻势将会更加凶猛。
“到这个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军师最后一条计策到底是什么?”
朱文正提起毛笔,沾足了墨汁。
“这个时候你倒开始舞文弄墨了,我问你最后的退敌良策啊!”邓愈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投降!”
二人已经震惊得眼如铜铃。
“所以我们打了八十多天居然是为了投降?”
“我坚决不同意!”
朱文正颇为无奈,搂住二人,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什么。
“这下明白了吧!这信我不写谁来写?邓愈你来?”
邓愈双手抱头,一副与己无关的态度。
“我只会带兵,写信不擅长。”
朱文正又看向薛显。
“你来?”
薛显摇了摇头。
“你是大都督,肯定你来写,记得写得惨点,情真意切点。”
朱文正无奈提笔,在纸上写下:
汉王陈友谅亲启
公围困洪都两月有余,我等守将虽愿与洪都同在,奈何城中守军十不存一,百姓家中,皆无壮丁,满城缟素,新坟林立,凄凉之景,见者无不动容。
公之威勇,我等早知。奈何于公,我等皆为朱家之臣,于私,叔侄之情难以割舍。若非走投无路,文正断不会致信于公。只盼公摒弃前嫌,入洪都之后,封赏洪都驻军,不伤百姓一人。吾等皆愿真心投靠。‌专此布达,敬候回音。
洪都大都督朱文正字
“你们看看怎么样?”朱文正只觉得把肚子里为数不多的墨水都掏空了。
“还不错。”邓愈点了点头。
“会不会有点恶心?”薛显吐槽。
“那你来!”
“好吧,写得挺好的,我可以送信!”
将投降书装封,递给薛显,朱文正却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去送会不会太危险一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而且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吧......”
“不好说!”三人突然异口同声的惊呼,显然都不是很相信陈友谅的为人。
“算了,还是交给我吧,我怕其他人不会随机应变。而且万一我被扣押,你们俩还能指挥。”薛显默默戴好头盔,充当信使。
很快,他就出现在了陈友谅的大帐之中。陈友谅读完了朱文正的书信却勃然大怒,将书信撕得粉碎。
“你们是不是真以为我很蠢!来人,把他拖出去斩了!”

朱标猛的一拍脑袋。
“我怎么忘了您背后还有个这么牛的大金主。这时候沈万三也已经是江浙首富了吧,资产不说富可敌国,最起码也比得上一座城池的税收吧。您和他是什么交情?铁不铁?”
朱元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居然流露出了名为不好意思的情绪。
“应该......算铁吧......那时候他做生意赔了个精光。咱还是皇觉寺游僧,和他一块要过一阵子饭。后来攒了点钱他才去做生意,我参军去了,从此就没再相见。”
朱标不禁汗颜,没想到元末明初,立足于权利顶点和经济顶点的两个人,竟然也有如此不堪的时候,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啊!
“您这可太铁了。您这可算男人四大铁之一啊。”
“男人四大铁?咱怎么没听说过?哪四大铁?”朱元璋有些疑惑。
“男人四大铁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赃。还有一个一起忘了。”
朱元璋听得一愣,随即笑了。
“咱标儿还真的是见多识广。你爹我和沈万三一起分过要回来的饭。和你徐叔他们分过地主家的牛。应该都算分过赃。也和这帮兄弟一起扛过枪杀敌。难怪这么铁。不过你这东西都是从哪学来的?咱咋不知道?”
“嗯......从一本古书上看的,我也记不清了。对了父亲安丰那边战局怎么样了?”朱标生怕朱元璋细问,急忙岔开话题。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随后开口。
“安丰战局很焦灼,张士诚应该是和陈友谅串通好了,大肆侵略咱的领地。不过应该还能应付得来,就是不知道洪都城能不能撑得住,那边结束少说也得百日了。不过幸好张士诚没有倾尽全力,说到底这家伙还是贪图享乐,胸无大志。只想偏安一隅当个苏州土皇帝。要不然这次他和陈友谅一起夹击我军,那真就遭了。”
“父亲,那你想过当皇帝么?”朱标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本以为朱元璋会训斥他一顿,或者说小明王才是天下共主之类冠冕堂皇的话,却没想到朱元璋只是简单的一句。
“想过。”
“啊?”朱标非常吃惊。
朱元璋笑笑。
“要说爹一开始的志愿,可能真的只是吃饱饭。但是后来,有你娘,有你,有这么多孩子和兄弟。爹也开始想干上一番大事。不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咱老朱家咋就不能当皇帝。更主要的是,咱有个才高八斗的好儿子,爹就是为了你,也要搏一搏这天下。嘿嘿!大不了赢了咱是皇帝,输了就叫反贼。”
朱标摸摸鼻子。
“那您还打安丰这一仗去救小明王,明明咱也被陈友谅大军压境。这小明王也是个烫手山芋,以后您真打下了天下,还得处理他。虽说可以收买人心,但是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朱元璋满是欣慰地看着朱标,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标儿啊,你能看出这些爹真挺开心的。但是你记得,有些事是一定要去做的,咱立足之本就是忠义二字。既然尊了小明王为义军共主,那就让天下人看看,咱到底是个啥样的人。至于以后,那就交给爹,大不了骂名我来背就是了。”
老朱的言外之意,朱标自然是听懂了:人心,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至于小明王,如果到了那天,他自然会处理,骂名就都留给他朱元璋,而不是他的儿子。
哪怕在许多年后,朱标也一直记得朱元璋这天给他上的第一课,这一课受用终身。
路途遥远,饶是众人快马加鞭,仍然足足五个日夜才到周庄。
对朱标来说,这一路完全是一种折磨。马车的颠簸差点让他浑身散架,一路上和老朱的交流更是有限,大多数都是无话和朱元璋的单方面提问,果然尴尬的中式父子关系自古就有。
马车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宅邸,牌匾上笔走龙蛇着沈府两个大字。院墙高有数丈,两个镇宅的石狮竟都用的是大块汉白玉雕刻而成。单论府邸外观,便毫不逊色于朱元璋的元帅府。
马车停在门口,朱元璋便对着看门人说道。
“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朱重八来了。”
对于发迹前认识的老友,朱重八的名号还是更响一些。
下人禀报后,便引着众人进府内,朱标也终于得见这南方园林的经典。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自然不必说,连鱼池竟也修得别样气派。其中的鲤鱼,红白金黑交相辉映,貌似连颜色也有讲究。众人脚下的路皆为白玉石铺砌。连亭子也是红木和楠木搭建,古朴又不失贵气。
朱标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朱元璋。
“父亲,你这朋友真的是阔气大了,这次稳了。还有咱回应天能不能也再装修装修。就照着这样修。”
朱元璋也有些吃惊,行伍出身的他自然没有南方商人懂得享受,但他毕竟还是见过大世面的。
“等打完仗有钱了,咱也修。看样沈老三真是阔气大了,这样老子也好意思开口了。”
“重八!”一名身着锦袍,面目和善的人看着朱元璋喊了出来。
“老三呐老三!你小子真是阔气大了,比老子住的都阔气。咱看你这院子,咱都嫉妒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呐,这是咱儿子,标儿。标儿快叫沈叔叔!”
朱标无奈笑笑,拱手问好。
“沈叔叔好!”
“好!好!好哇!这小标儿可比你爹强多了!你这朱重八,居然有个这么好的儿子,未来肯定比你还强!”
“哈哈哈哈哈哈!”
老朱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要是说别人比他强,他朱元璋肯定一万个不服气。要是说自己家的大儿子,朱元璋简直要乐疯了。
“我说老三啊!咱这都来了这么久了,你都不给上点茶,安排顿酒席?你这咋越有钱越抠门了?”
沈万三也是一拍脑袋。随即吩咐下人。
“快快快!吩咐厨房,备好宴席。再把那坛子百年老酒拿出来,今天我和重八不醉不归!哈哈哈哈哈哈!”
朱标自然也很期待宴席,但是当他看到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饶是他,也变得像个土包子。
“这是黄焖鱼翅?那个难道是灌汤黄鱼?血燕我认识,这主菜是什么菜啊?”
沈万三笑笑。
“八仙过海闹罗汉,孔府菜的压轴菜。里面有:鱼翅、海参、鲍鱼、鱼骨、鱼肚、虾、芦笋、火腿。重八、贤侄快尝尝当中的罗汉鸡,汇集了八种鲜味的精华,此鸡真的是非同凡响。恰好我府上新来了一个鲁菜厨子,孔府菜做得倒还算过得去。”
朱标咽了咽口水,只能怪自己见识短浅了,以后当了皇帝,什么川鲁淮粤你都招呼上吧,把上辈子没吃过的也要给补回来。
朱元璋撇了朱标一眼,朱标自然觉得老朱的言外之意当然是:你小子可得悠着点,懂得些礼数。
没想到随即朱元璋直接上手撕下了一只鸡腿,细细品尝,还对着一旁发呆的朱标说道。
“愣着干嘛?吃啊!这么好的席还不痛痛快快的吃一顿。”
朱标无奈扶额,自己还是读不懂老朱呐,他才不是受礼数捆绑的人,尤其是在老友相会的宴席上,哪怕两人此时已经不再是两个叫花子。
“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朱重八,还是那么不拘小节!来!一百二十年的女儿红,干!”
老朱也不客套,直接举起酒杯,畅饮开怀。
不得不说,沈府的菜确实味道极好,连朱标也吃得美了,而朱元璋和沈大户直接开始追忆青春。
“哈哈哈哈,老三呐!我还记得咱当年烧叫花鸡呢,烧得也不错!”
“你还好意思说,好不容易偷了只鸡,烧了一炷香的功夫,鸡居然从土里跑出来了......”
“还有那锅珍珠翡翠白玉汤!”
“就你那锅烂菜叶子馊豆腐米粒汤?”
“哈哈哈哈哈哈!”
......
朱标心里也暗自吐槽。珍珠翡翠白玉汤的单口自己自然听说过,没想到还真有原型。这俩人唠的黑历史,要是被第四个人听到了,最轻都得落个杀人灭口。当然他不算,因为这算长辈教育他的艰苦卓绝的奋斗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等到俩人满面红光的时,这顿饭已经吃了多半个时辰。
“我说重八,你老兄不是在南京招兵买马,当了元帅,怎么今天这么闲,还能来看看老弟我?”沈万三喝得双眼泛红,却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朱元璋满脸心酸,牵起了沈万三的手。
“老三啊!哥哥委屈啊!自从郭大帅没了后,咱接了班,是打下了金陵,发展了自己的势力。但是大元朝、陈友谅、张士诚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咱呐,你看前几天,陈友谅都率着几十万大军来犯,张士诚又在那边杀人放火。哥哥现在可是水深火热啊!要是你老弟在身边,最起码我也多一份支持,咱想你啊......”
沈万三呷了口酒。
“这事我听说了,不瞒你老哥,我现在生意是做的大,但是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啊!我这生意再大,那在这帮带兵的眼里,还不是个会下金蛋的鸡?那张士诚前段时间还说要修缮苏州,让我资助。这哪是资助啊?这不是变着法的勒索!也就是祖训让我守着周庄老家这块风水之地,我也盼着你重八哥早日把天下打下了,让我也能沾沾光。”
朱元璋苦笑着摇摇头。
“你知道陈友谅这次派了多少人?六十万!那战船更有上千艘。咱连小船都没人家多,更不用说士兵了。军械粮草都是短缺,难啊!要不咱也不好意思说,其实来也确实就是来管你老弟借点钱的。难开口啊!”
沈万三也是性情了,拍着胸脯向朱元璋许诺。
“重八哥,咱是什么交情?别人来不行,你重八哥来还不行么?兄弟也就不差钱了!一句话,你重八哥说个数,兄弟备齐了给你送去!你就说要多少钱?”
朱元璋嘿嘿一笑。
“那就......两百万两,再加上几艘船和些木材借咱使使?”
“噗!”
沈万三一口酒喷了出来。
“多少?”

五月,洪都。
朱文正和邓愈坐在洪都城墙上,望着血红的残阳,享受着短暂的休憩。不知是夕阳的余晖,还是干涸的血渍,二人残破的盔甲竟浸满了鲜红。
“昨日敌军攻城,我部又损失了三百人......”邓愈开口,得到的却又是朱文正的沉默。
“最主要的还是城墙和箭矢。城墙已经开始损坏,箭矢不足一万。”邓愈身为一代名将,自然知道守住城所需的要素。
城墙、粮草、箭矢。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人。陈友谅的攻城火炮不要钱一般的轰击,哪怕是铁水浇筑过的城墙,也凹陷下去几处。箭矢自然是守城一方居高临下的本钱,能造成有效杀伤。可是哪怕洪都城中不停的制造,依然远远跟不上消耗的速度。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可能也只有城中军民一心和粮草充足了。
“继续加固内城,砖石不够就拆,先拆总督府,不够就拆民房。所有铁匠铺,民工都给我日夜不休,修筑工事,赶制弩箭,都给三倍工钱!”朱文正没有回头。
邓愈瞪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侵扰平民在我军是死罪!”
“等守住了洪都城,钱我照给,每家我都派粮!拆的房子我都给盖!前提是要守住!我是大都督,等以后要治罪也是治我的罪,与你无关。但是只有把洪都城守住了!才能等到那一天!”
邓愈第一次在朱文正身上看到了如此沉重的杀意和血性,经历过洪都血与火的洗礼,这出了名的纨绔公子竟被打磨成了一把利刃,果然他朱家,没有孬种。
“你以为我是怕治罪?天大的罪,只要能守下洪都,我和你一起扛就是了。我只是说,就算这样,也很难抵挡敌军的攻势。我们的小军师不是给你留了三个锦囊么,该看看第二个了。”
朱文正从怀中掏出第二个锦囊,拆开里面是一封书信,便认真阅读起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拆民房加固城墙,分发粮食银钱,号召民众支援,还可以释放囚犯助战。”
看到最后,朱文正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递给邓愈。
“你看看!这小子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邓愈接过信,上面的娃娃体有些歪扭,写着:
“我在都督府仓库备了上万个坛子,里面少量火药,还有火油和棉花,暂时取名燃烧瓶吧。点燃引线之后甩到敌军身上,立竿见影。火势还可以在敌军间扩散,可以选择在晴朗有风的日子使用,搭配火油烈酒泼洒效果更好。只是过于残暴,慎重使用!至于我之前说的,收集粪便煮开,制成金汁,也是守城利器,危难之时,可用矣!”
邓愈咽了咽口水。
“果然是天大的惊喜,我这就传人去办,也试试这燃烧瓶的威力。只是,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残暴了,怕是折寿啊......”
朱文正猛地起身,双手背后。
“城要是破了,我们就不是折寿,而是战死了。折寿?大不了折你几年折我几年就是了!”
“你妹的,这种事总拉上我,那记得也算上赵德胜一份,我们三人均摊!”
“可以!”
......
子时,陈汉的士兵又再次摸到了洪都城下,陈汉士兵训练有素,六人为一组,架设四面盾牌,以面对洪都守军的箭雨。可是城下灯火通明,城上却连一支箭矢都没有落下。
带队的陈汉将军吴荣大喜,振臂高呼。
“弟兄们,不要怕,他们的箭矢用完了,赶快架设云梯,随我冲啊!汉王有令,先破城池者赏万金!”
话音刚落,一个坛子便落在他的脑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吴荣脑瓜一懵,正要鄙夷洪都守军连箭矢都没有,只能把喝完的酒坛扔下来砸人,但是头上却感觉到一阵烧灼,随即熊熊烈火将他包裹,变成了一个火人。
“救我!救我啊!”
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在被点燃时,也无法逃避恐惧,疯狂地冲入人群,伴随着一阵西北风和城上泼洒的不知名液体,陈汉军队顷刻间被火焰覆盖,哀嚎遍地。倒是映照得洪都如白昼一般。
楼上的邓愈和朱文正一人捧着一坛子烈酒,一边喝一边撒。
“你慢点撒,先用火油,这好酒不都糟蹋了。”邓愈一向爱酒如命。
朱文正嘿嘿一笑,随即传令手下。
“都给老子砸准点,一个罐子必须砸一个人!就这么几个秘密武器,必须省着点用!”
看来今夜,注定又有人无法入眠。
陈汉军营中,陈友谅已经目眦欲裂,猩红的双眼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今天他们又用的什么火器!威力竟然如此巨大!这小小的一个洪都城,三十多天了!我们竟然还没拿下,为什么?诸位告诉我为什么?”
鉴于上次孙将军的下场,陈友谅的文武群臣都不敢抬头,生怕成为下一个敢死队队长。
“火器!好一个火器!你朱元璋有火器,我陈友谅也有!明天我亲自督战,全军进攻。”
第二日,陈友谅亲率部下亲临抚州门,一排火炮早已架设好。陈友谅没有再让士兵冲至城下架设云梯,而是跟发炮的士兵说道。
“看好了,就冲着城门和城墙上,集中一点齐射,打得准了,大大有赏!”
两轮齐射过后,城墙上已经深深凹陷下了一处,只有一门发炮的士兵打歪了,陈友谅便冷笑一声。
“你打歪了,斩!换人接替!继续发炮!”
又是两轮齐射,城墙上便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哈哈哈哈哈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弟兄们,冲!”
踩着残砖碎瓦,陈汉的虎狼之师终于冲进了洪都城中,但是迎接他们的却不是守军的刀剑,而是一支支蓄势待发的火铳。
“齐射!”
随着邓愈的一声令下,几十支火铳瞬间齐放,浓烟之下,冲进城中的陈汉士兵被打成了筛子。
“跪倒!装填!下一轮齐射上!”
在邓愈的指挥下,两排火铳轮流射击装填,形成了强大的火力网,冲进来的陈汉士兵再多,也都堵了枪眼。
“论玩火器,你陈友谅还嫩了点!”
陈汉士兵怕了,那一阵浓烟和巨响好像是死神,无情的收割着生命。人类面对未知永远充满着恐惧,随着出现第一个掉头往回跑的人,整支军队的士气竟生生垮掉了,无人再敢冲锋。
“停!停!不准后退!他们的火铳有时间限制,快冲进去厮杀!”
陈友谅声嘶力竭地呐喊,却喊不回涣散的军心。他只好抽出腰间的天子剑,砍杀了几个士兵。
“再敢后退一步者!杀无赦!他们的火铳需要装填,就趁着这空隙,给我攻进去!”
在他的威压下,陈汉士兵再次组织好了队伍,用血肉之躯去填补无底洞。
“将军,我们也要顶不住了!”邓愈的副将也万分焦急,眼看着这么多人冲进来,火铳的装填速度永远是硬伤。
“装填!齐射!不要怕!援军马上就来!”
随着一批接一批的陈汉士兵倒下,城墙的缺口堆了一堆又一堆的尸体,悲壮异常。却仍有数不尽的人冲了进来,趁着火铳队装填的间隙,已经冲到数十步之前,邓愈也毫无办法,无奈闭起了眼睛。
“莫非真的完了?”
“邓将军莫慌!我们来了!”
随着两声咆哮,守将牛海龙和薛显杀到,转眼便与敌军厮杀至一起,这也是洪都保卫战至今,两军真真正正的第一次短兵相接。此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辈,士兵在守将的带领下也杀红了眼,竟硬生生地将陈友谅的士兵杀出了城墙外。还没等陈汉士兵反应过来,邓愈的火铳队已再次装填完毕,弹丸齐射,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群的陈汉士兵再次被放倒。
一枚弹丸擦着陈友谅的头皮而过,这位陈汉的枭雄皇帝第一次感觉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撤!快撤!”
士兵们本来就已经军心涣散,听到军令时更恨爹娘少了几条腿。
望着撤退的敌军,邓愈却并没有放松。
“二位将军,快去守你们各自管辖的城门,我这边大都督一会便会支援过来!”
二人自然不会客气,这时候战局的焦急已经不会给他们客气的资格。
“先扎木栏,再砌墙!火枪队戒备!”
敌军当然贼心不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邓愈居然率众人边砌边射,活生生打退了几波进攻。
等到朱文正赶来支援时,城墙的缺口已经被修复,看到了朱文正,邓愈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脱力,就这么倒了下去。
朱文正扶起邓愈,二人对视,却放声大笑。
“文正,你知道么,我补的不是城墙,我补的是天!”
朱文正笑着,脸上却流淌着热流。
“补的是天,是天!”
陈友谅不是庸人,自然很快就想到了破局的方法,当陈汉士兵扛着盾牌再次来到抚州门,却看到城墙上的空洞被木栅栏和城砖修补得异常坚固,显然已经不是人力能攻破了。这位陈汉的皇帝越想越气,只觉得舌根发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此役,我必然不死不休!”

在朱元璋焦急不已的时候,他的长子却正在城中一家小店里大快朵颐。
“掌柜的,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切一盘烤鸭。”
朱标抹去头顶的汗,心满意足地长舒一口气。
“没有添加剂的感觉,就是爽!”
这些天他整日呆在元帅府里,朱元璋的厨子可是出了名的手艺不咋地。整日的咸菜肉丝,也只有老朱能吃的津津有味了。虽说马氏有时候也会亲自下厨做两个小炒,但是朱标还是心系南京城的鸭子。
切好的烤鸭刚端上桌,朱标身旁便多出一人。
“元帅传令,让公子速去见他!”
看着冒着香气的烤鸭,朱标忍不住叹了口气。
“必须现在?”
“是!”此人一脸的刻不容缓。
“掌柜的给我打包装好,再加一只烤鸭哈!”
......
回到府中,朱标却寻不到朱元璋的身影,只听说文武将领齐聚议事厅,只好急忙赶去。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了在外徘徊的朱元璋。
“父亲,您找我有什么事?”
朱元璋也不知道想着什么,他一喊才缓过来神。
“是标儿啊!嗯......之前你说的事,咱派人去打探了。”
“结果应该如我所说吧,不然父亲不会如此忧虑。”
朱元璋点了点头。
“那父亲为什么不进去和诸位将领商议,而是自己在这。”
朱元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他。
“你先进去把军情说给大伙听,爹一会儿就来。”
朱标一下子就明白了,老朱这是又要扒墙根了。论情报工作,这几千年的皇帝恐怕没有一个能和老朱相提并论的。
朱标接过信,大踏步地走进议事厅,完全忽略自己父亲趴在窗边的行为。
“众位!小子有礼了!”朱标对着满堂喧闹的人群一拱手。
虽说朱标未满十岁,但是朱元璋的亲近将领自然也是认得他的,也是纷纷回礼。
“公子有礼了,不知道元帅召集我们来所为何事?”
“元帅在何处?”
“你爹呢?”
......
朱标没有管这些纷乱,而是掏出书信。
“按父亲之意,向大家宣布军情。经详细验查,武昌陈友谅目前正在招兵买马,屯粮造船。所囤积军粮不计其数,战船皆为数丈高,船坚炮利。至于兵马粗略估计,不少于,五十万!”
厅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朱标缓缓合上书信。
“陈友谅积蓄力量,针对的是谁大家应该心里有数,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想法?”
他刚说完,便有人大喊。
“肯定是跟他拼了!五十万又咋了!”喊话的自然是以徐达常遇春为首的武将。
“非也!非也!我方实力不如陈汉,还是避其锋芒,退到钟山之中慢慢缠斗才是上策!”这边的自然是一些谋士文官,其中好像还有李善长的身影。
但是发言的人还并不是全部,还有一小部分人退在一边,默不作声。
朱标看着眼前的众人,也不禁感到一阵好笑。才只是简单说了敌情,这些人便成了渭泾分明的三波。主战派、避战派,剩余一派自然不用多说。
“这位大人,您有什么看法?”朱标看向默不作声的一群人中,一个为首的老者。
“我认为,与其鱼死网破,还不如......降!”
这老头话音刚落,身后的一堆人便喧闹了起来。
“对啊,投降吧!”
“我们最多也就二三十万兵马,差距太大了!”
“人家船坚炮利,我们也就只有小船,怎么打?也只有投降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
随着投降派的声音不断壮大,众多主战的武将竟同他们吵骂起来,议事厅好像变成了打群架的茶馆,文人们的喋喋不休和武将们的喷爹骂娘交织一起,好不热闹。
“肃静!”
朱标稚嫩的声音此刻竟显示出几分威严,叫嚷的众人一下子闭嘴。那率先主张投降的老者却站了出来。
“那依元帅和公子之见呢?事关我大军未来,还希望公子,慎言!”老者的话里自然藏着针尖,既然现在朱元璋不在,这七八岁的小娃娃又能做什么主。
朱标冷哼一声,原来是冲他来的。
“我年纪还小,见识什么的肯定不够,不过依我之见嘛......”
朱标此刻并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放下手中的纸笔,一只耳朵紧紧贴着窗户。朱元璋此时也很想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自己这个神童儿子会有怎样的表现。
“陈友谅最起码有五十万大军,我们才二十万不到。更不要说船的差距了。正面对抗,不利!任敌杀戮,不行!那只剩一条路了嘛!”
为首的老者露出得意的笑容,投降派喧闹的声音又充斥着大厅。而朱元璋此时也一下子瘫坐在墙根,可能,自己还是看错人了,此子,不堪大用啊......
“行军打仗嘛,肯定要率先有所准备。至于准备的第一项,我认为便是所有叫嚣着投降的人,都该拉出去砍了!”
朱标一言,满座哗然!
“哼!公子要慎言,可不要妄谈国家大事!”老者面色一沉。
朱标一步一步走到众人面前。
“一群贪生怕死的腐儒,也敢妄议国家大事!尔等不过是墙头草一堆,何来读书人的气节!你们想着投降了陈友谅,还能做你们既无真才也无实学的官!但是从来都只有投降的臣子,不可能有投降的主公。我朱氏父子,情愿跟陈友谅兵戎相见,血溅当场,也绝不投降!你等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嘤嘤犬吠!”
“你......你这小子懂什么!竟敢侮辱我等。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老夫可是自元帅起事便跟随的肱股之臣,这里哪轮到你放肆!还敢说此疯话,你看看有谁支持你!”老头强忍着一口血喷出的冲动,开始数起了资历。
“老东西,论资排辈还轮不到你!”常遇春瞪着眼睛走了出来。
“我常遇春支持!”
“我徐达支持!”
“我也支持!”
片刻时间,朱标身后便站满了人。
“好好好!你们这些不懂形势的蠢人,竟然听从这个小子的胡言乱语。”老头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下也赞同公子的观点。”一人拄着拐杖走到了朱标身后。
“刘伯温!连你也看不明白!等元帅一来,咱们看看他到底信谁的!”
大门突然被踹开。
“不用等了!咱现在就告诉你,咱儿子想说的就是我想说的!而且我现在宣布,咱标儿以后也是军师,和刘伯温一样,统筹战局!违令不从者,军法从事。”
朱元璋看着面前主降的众人,面色铁青。
“毛骧!把这些软骨头,都给咱拉出去砍了吧!”
朱元璋话音刚落,哭喊声求饶声便响成一片。宛如死神的毛骧带着府中禁军将主降派的众人押走,一盏茶的时间,便响起众人临死前的哀嚎。
朱标看向朱元璋,忍不住开口。
“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不是你也说要都给砍了么?大战在即,动摇军心者,自然杀无赦。标儿,现在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
朱标摇了摇头。
“不,我是觉得那老的砍了就砍了,那年轻力壮的还可以留着当个敢死队什么的,和敌人同归于尽。而且战死了还能给家里发笔抚恤金,好看也好听嘛!”
朱元璋噗呲一下笑了。
“好小子,比你爹还狠。不过咱们的敢死队可不会缺人。你刚才骂那老东西的那几句确实解气,不愧是咱的种,天生硬骨头!”
随后朱元璋板起了脸,恢复了上位者的威严。
“咱知道你们都在嘀咕,能不能打过陈友谅。咱只有一句话,陈友谅是什么人?看看徐寿辉和倪文俊的下场,这才几年就忘了!与虎谋皮还能有好下场。总之这仗打的赢要打,打不赢更要打!可别忘了,城里还有咱们的妻儿老小!咱淮西的子弟,宁可倒下死,绝不跪着生!”
徐达和常遇春等众将大手一伸,齐齐高喊。
“和他拼了!”
“对!就是!跟他拼了!”
片刻间,厅里群情激奋,文武将领都红着眼睛大喊,群情激奋。朱标也不得不佩服朱元璋的人格魅力,短短几句话,便将众人的血性全都激发了出来。
“更何况,这次咱可是占了先机,得亏消息探听的及时,还有准备的时间。想想这么多年,咱哪次不是以少胜多。当初从濠州城出来,咱才二十四个兄弟,那时候都不怕,现在有二十万大军,还怕啥?众将听命!”
“有!”
“徐达、汤和、常遇春!你三人负责统领水陆骑三军。别看还有段时间才打仗,要是打了,就是死战!”
“是!”
“李善长,朱升!你二人一个负责招兵买马,监督打造战船,一个负责钱粮赋税统筹。”
李善长一拱手。
“启禀上位,我想举荐一人,协助办差。宁国知县胡惟庸,精明能干,定能协助办好差事。”
朱标听到不禁撇撇嘴,敢情你和小胡早已勾勾搭搭,难怪最后也难逃一劫。
“准!”朱元璋仅一个字便显露威严。
“刘伯温、朱标!你二人为军师。出谋划策。”
厅中众人皆是一惊,原来朱元璋刚才说的并不是玩笑话。
朱标和刘伯温上前一步,朱标想着工作的时候还是称职务吧,于是和刘伯温一样,低头拱手。
“谢元帅!”
“最后就是守卫洪都的人选了,洪都是南京城最后一道门户,也是这一战的重中之重。邓愈、赵德胜!由你二人负责镇守洪都。军令下达,立即执行。众将士可有异议?”
在一片整齐的“是”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尤为突兀。
“父亲,哦,不是,元帅。我有异议!”

朱标只觉得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他,整个人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手指不住地颤抖。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无论是谁,刚穿越过来就被看穿身份,都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老朽只是说公子是第一次来到这馆中学习,可还适应。公子之前不是一直在府中研学么?不知道公子为何如此惊慌。”
刘伯温一脸的不解和无辜,但是在朱标眼里,这老头子肯定话里有话。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肯定也已经从最近察觉出一些端倪。看来这刘伯温的能耐,确实不只是说说而已。
刘伯温的第一堂课还是比较简单的,只是简单和朱标谈论了天下大势。虽然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但是刘伯温的各种分析丝毫不亚于当年诸葛亮的隆中对,使得自己也是获益匪浅。对他的敬佩更是增添了不少。
授课完毕,朱标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刘伯温并未离开,而是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先生可还有事?”
刘伯温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他面前:“不知道公子对未来最大的敌人如何看待?”
“肯定是陈友谅,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为了争霸肯定会大举进攻。更何况我军与其积怨已深。预计,不会太久。”
刘伯温一捋胡须。
“和老朽猜想的一样,目前陈友谅的按兵不动,也只是在积蓄实力罢了。”
“那先生为何不给我父亲提个醒?”
刘伯温哈哈一笑:“元帅的性格,公子应该比我清楚得多。他不信任谁的时候,多说也是无益。”
朱标当然明白此时刘伯温是在提醒自己,也是点了点头,随即问出了之前询问过宋濂和李善长的问题。与其他二人不同,刘伯温闭眼沉思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倒认为,这个问题的根本取决于父亲和长子。倘若父亲知道了后来的变乱,会如何安排。倘若长子有能力重来一次解决一切,是不是又会是另一个结局呢?呵呵呵呵呵,老夫言尽于此,公子,您的路还长着呢,老夫告辞。”
“请老师受我一拜!”朱标深深鞠了一躬,心中已经没有疑惑。
而刘伯温走出房间,望着天上的层层云霭,掐指一算。
“就算命数改了,可这一路的艰辛又何止仅是寿元啊......”
待朱标出门已经是黄昏了,朱元璋与马氏在庭院中带着其他几个孩子嬉戏,马氏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上去也只有两三岁的样子,纯真可爱的样子。
“重八,这小四小五也真的是命苦,小五还没断奶,母亲便没了。”
朱元璋也是叹了一口气。看向婴儿的眼神中也带着慈祥和愧疚。
朱标走到了二人面前,看着母亲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任谁也想不到此时睡得安静的孩子,未来竟会成为一个掀起杀戮的永乐大帝。
些许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可爱啊!”
看到朱标出门,朱元璋也吩咐下人备好晚饭。晚饭过后,朱标借口和老朱汇报一下今日所学,父子二人又来到了书房。
“标儿今天学的如何?这几个老师还满意么?”
朱标一笑,“宋濂老师乃是当今举国闻名学者,善长老师是治国理政的能手。至于青田先生更是通晓天文地理,我跟着他们,学到的虽然只是皮毛,但是也希望能为父亲尽些绵薄之力。”
朱标默默低头,心中却暗暗想到,论拍马屁的功夫,我可是在导师面前练习了好几年。老朱肯定吃这一套,以后的地位稳得不能再稳了。而他一抬头,便迎上了老朱肯定的眼神。
“好儿子啊!好儿子啊!苍天有眼,我朱家得此子,百年无忧!”
朱标挠了挠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关于原主连四十年都没活到的事情。强忍着吐槽的欲望,朱标还是提出了关键。
“儿子有一件事希望同父亲商议。也希望父亲能同意我的请求。”
老朱虽然心里也嘀咕,为啥这小子每次都有事求自己,但是现在的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说!只管说!啥事爹都听你说,啥要求咱都答应你!”
“不知道您以为,我军眼下最大的敌人是谁?”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即开口。
“当然是大元朝。咱天下群雄为啥起兵,就是要推翻这无道的元朝。”
朱标摇摇头,“元朝已经如朽木,被推翻是早晚的事。王朝覆灭必将导致群雄逐鹿,我认为最大的敌人还是陈友谅和张士诚。”
朱元璋背过手,踱了几步,显然也是在思考。
“张士诚这个私盐贩子没啥出息。目前偏安苏州,只知道享乐。陈友谅虽然是个小人,但是势力确实不可小觑。不过之前龙都一战也算伤了元气,最起码这几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不,您也知道,陈友谅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肯定暗中积蓄力量,准备伺机报复。您应该有所防备才好。”
朱元璋看着略带几分笑意看着自己的儿子。
“是刘伯温那老家伙跟你讲的?”
虽然他并不同意朱标的观点,但是自己的儿子对当前形势有自己的看法,他还是倍感欣慰的。
“不是刘伯温让我跟您说,而是我自己也是这个意思。父亲可以先派探子去打听,倘若陈友谅正在屯粮造船,积蓄实力,便可以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朱元璋本就是一代枭雄,在乱世中逐鹿天下,自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迟疑。
“好,咱就依了你。”
朱标一笑,“如果我说的是对的,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做军师,为您出谋划策。”
朱元璋实在是憋不住笑,自古以来可从没有七岁的娃娃当军师,更何况自己还有刘伯温李善长这样的顶级谋士。不过他也不想打击自己儿子的积极性。把朱标带在身边,多看看多学学肯定还是有好处的。
“好,就依了你!”
朱标举起手掌,朱元璋也是心领神会,一只白皙稚嫩的小手和一只黝黑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对击而响。
走出书房,朱标忍不住一笑。
“攻略开始。”
他本身的用意当然是在朱元璋面前刷好感度,好让地位稳固到永远不可能动摇。毕竟之前神仙已经给自己提了个醒,很多事情会和历史上的有很大区别。如果真的因为蝴蝶效应导致别人最后继承皇位,想想他几个弟弟的德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而且由他和刘伯温出谋划策,可以将发生意外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如果鄱阳湖水战赢的是陈友谅,那这天下,也未必不能姓陈啊。
朱标走后,朱元璋拍了拍手,门外出现了几个人影。
“派几个人,去陈友谅的地盘打探一下情报。主要是看他有没有在造船屯粮。一有消息,马上送回!”
“是!”
几天后,陈友谅大汉政权的首都武昌。大路上出现了一队商贾。马匹上驮着粮食布匹,商人们并不叫卖,而是戴着斗笠仔细地打量四周。
一队陈汉士兵从民房中走出,身上扛着好几麻袋粮食,背后的妇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能拿走啊!官爷,我求求你们了。这可是活命的粮食啊!”
士兵被纠缠得烦了,一脚便将妇人踢到一边。
“告诉你!这粮食被咱汉王征用了,等打完了仗,去找汉王要去。哈哈哈!兄弟们,走!”
商人们齐齐看着领头人,而领头人却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士兵们也发现了这队商人,亮出武器将众人团团围住。
“从哪来的?这马上驮的是什么东西?”
为首的商人立刻满脸堆笑。
“官爷,我们都是从龙兴来的。这马上都是粮食丝绸,哥几个想过来这赚几个辛苦钱,还希望官爷通融通融。”
士兵一脸邪笑。
“赚几个辛苦钱没问题,正好现在汉王要粮食,这些我们全都征用了!但是爷不能白拿你们的东西,喏!给你钱。”
士兵从腰间摸出两枚铜板丢在地上。
“把所有东西全都搬走!”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粮食布匹被抢走,为首的商人直接跪倒在地哭喊起来,抱起士兵的大腿,比起刚才的妇人也是不遑多让。
“不行啊军爷!这可是我们砸锅卖铁换来的啊!还指望着卖掉娶媳妇呢!真的不行啊!”
士兵也是赏了他一脚,然后大摇大摆地将所有货物都抢走。直到那队士兵走远,为首的商人才收起演技。
“造船那边查得怎么样?”
“陈友谅确实在造战船,而且都是几丈高的巨船。”
“既然消息探听属实,那就马上启程,回禀大帅。”
“是!不过老大,你刚才表现得是不是有点太惨了?”一旁的小弟忍不住发问。
老大瞪了他一眼。
“你懂个屁,我们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你不装得像一点,连命都没了!这渗透探听的学问,你们就好好学吧!至于那几袋粮食,就算送给陈友谅了。”
“可是老大,那些粮食布匹都是拿你的俸禄买的......”
老大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起来。
“你妹的,不早说!赶快回去禀告大帅,顺便问问主簿能不能报销......上马,走人!”
众人飞身上马,老大却弯下腰,拾起了地上闪闪发光的两枚铜板。
“不能浪费......”
两日后,元帅府。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奏报久久沉思。然后突然拍案而起。
“召文武将领集会!还有,把咱标儿叫来!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