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 女频言情 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 番外
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 番外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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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望天涯

    男女主角分别是唐钎李邺的女频言情小说《新宋:我家娘子是帝姬 番外》,由网络作家“月望天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据密探的回报,金国大军在攻陷幽州之后的确北上围困辽国都城盛京,但也有一部分军力往西,如今驻守在关外的几座城池之中,此外幽州城内还驻扎着一支精锐,随时可以南下入我大宋境内,唐兄觉得金国此举究竟意欲何为?”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清楚,王姓男子话中的意思,唐焕已然全部领会。“那犬子的处境不是相当危险?”王姓男子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如今也只有希望金国不会撕毁双方的合约,做出什么背叛盟友的事来了。”沉默之中,唐焕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枢密院那边如何反应?”“故作不知,醉生梦死。”吩咐管家送客,唐焕与对方客套了几句,旋即转身回到内院,一把推开了卧房的门。“行李收拾妥当没有?多带些金银细软,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出城。”...

章节试读

“据密探的回报,金国大军在攻陷幽州之后的确北上围困辽国都城盛京,但也有一部分军力往西,如今驻守在关外的几座城池之中,此外幽州城内还驻扎着一支精锐,随时可以南下入我大宋境内,唐兄觉得金国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清楚,王姓男子话中的意思,唐焕已然全部领会。
“那犬子的处境不是相当危险?”
王姓男子摇了摇头,一副爱莫能助的遗憾表情:“如今也只有希望金国不会撕毁双方的合约,做出什么背叛盟友的事来了。”
沉默之中,唐焕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枢密院那边如何反应?”
“故作不知,醉生梦死。”
吩咐管家送客,唐焕与对方客套了几句,旋即转身回到内院,一把推开了卧房的门。
“行李收拾妥当没有?多带些金银细软,明日一早,我送你们出城。”
见邱氏母女二人全都立在当场没有任何动作,唐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愣着做什么?菁儿你赶紧回房准备,轻车简从就好,扬州那边什么都能买到。”
被父亲吼了一声,原本还很是不情愿的唐菁立即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小跑着出了母亲的房间。
“老爷你这是......”只是一个闪念之间,邱氏已然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能够让一向固执的夫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出转变,必定是刚刚登门的客人带来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莫不是让钎儿猜中了?京城果真不安全?”
“情况并没有如此糟糕,横竖京师还是有数十万禁军驻扎,更何况官家也在,能出什么乱子。”未免妻子多想,唐焕简单宽慰了几句,“只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回扬州去,也不失为两全之策。”
“不对,钎儿所说果然不错,金人要打来汴京了。如今我儿身在幽州,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想到唐钎此刻的处境,邱氏立即宛如一只即将陷入癫狂的母老虎,双拳如雨点般在唐焕的肩头狂砸,“都是你这昏了头的非要让我儿走什么仕途,现在好了,功劳还未立,命却要丢在幽州了,你赔我的钎儿。”
“夫人你冷静点。”自知理亏的唐焕只顾躲闪,并未还手阻挡,“使团成员之中大多都是有权有势的官宦子弟,若是真出了问题,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况且钎儿早在出发之前就有了部署,此番必定是胸有成竹,准备好了脱身妙计,咱们又何必杞人忧天?”
“阿嚏。”
幽州城外的驿馆内,半睡半醒之间的唐钎突然感觉到鼻子一阵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不远处的炭火猩红,驱散了外面的阵阵寒意,没心没肺的小七仰躺在靠墙的草垛里闭目养神。
他双手垫在脑袋下面右脚搭在左腿的膝盖上,口中叼着一根枯草,一副轻松惬意的模样,全然没有身处险境的焦虑,如此乐观的心态让唐钎好一阵羡慕。
轻叹一口气,睡意全无的唐钎开始复盘今日自己的得失。
因为铁矿资源的管制,用炭炉这东西向金国领导层示好这一招显然是行不通了,不过他也不算是白费心机,至少知道了在这座幽州城里,拥有话语权的并非只有指挥使完颜逊,那位让自己打造铁皮炉的小丫头身份绝对不一般。
若是能够找到机会与对方搭上关系的话,不说能够彻底摆脱危机,关键时刻自保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要如何一步一步接近这位地位显赫的金国少女,还需要仔细筹划一番。
讨姑娘欢心的办法他倒是有不少,可如何才能再次见到对方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看来明天还得去城里碰碰运气。”
想到这里,唐钎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别人魂游古代都是赚钱抄诗三妻四妾开疆拓土扬名立万,怎么到了自己却还需要想方设法依靠女人来生存下去,他宁愿自己是大梦一场,梦醒后各归各位,就算日子依旧苦逼,总比在这里面临随时掉脑袋的处境要好得多。
可惜天不从人愿,唐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日上三竿,自己依旧躺在破旧不堪的房间里,睁眼看着屋顶上射下一束冬日暖阳的破洞。
叹一声命途多舛,唐钎爬起来整理自己的着装,正准备抬脚出门,根本就关不严实的门框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险些砸在他的鼻梁上。
仗着还算敏捷的身法,唐钎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稳住身形,他来不及破口大骂,小七的身影从外面窜了进来:“公子,昨日让我们打造炭炉的那姑娘又来了,说是让咱们跟着再去一趟,她家的主子有话要问你。”
“哦?”唐钎的双眼猛地一亮,看来炭炉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他原本还在想是不是要以询问使用情况为借口登门拜访,没想到对方竟先一步来找自己了。
“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看来我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公子你可别太得意,万一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唐钎忍不住斜了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跟班唐小七:“若是真的如你所说,只怕来找咱们的就是幽州城防军了。”
两人走出驿馆,果然见到那位名叫小璃的丫头朝着二人招了招手,唐钎也不客气,直接跳上了马车,在一众同僚的目送之下,朝着幽州城南门的方向行了过去。
昨日来过一次的暖阁内,刚坐下不久的唐钎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外面的回廊里传来,立即站起来半躬着身子,一位少女背着双手走进来,示意唐钎不必拘礼的同时,来到阁内的主位上坐下,傲娇小侍女小璃则恭敬地站在她的身侧,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唐钎先是道了谢,这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趁着调整坐姿的一刹那很是隐秘地撇了对方一眼。
小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未施粉黛的俏脸白里透红,较昨日似乎精神了不少,一对眼角弯成了月牙状,配上梳妆整齐的双辫发饰以及精短干练便于骑射的服饰,俨然一副娇小可人活泼可爱的模样。
虽说秀色可餐,唐钎可不敢有半分的胡思乱想,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很是自然地收回了目光,不敢有半分的僭越。
“说到底还是你们宋人懂得享受,只是那一个小小的炭炉便让人叹为观止,的确是个好东西。”
少女绝非在与唐钎客套,而是心悦诚服的夸赞。
以前用火盆取暖,最大的隐患是容易引发火灾,但这种极端情况肯定不会发生在他们这些贵族的卧房里,毕竟主子在睡觉的时候,肯定是会有下人彻夜看管火盆的。
但下人可以控制火势,却不能管住到处弥漫的烟雾,这就导致一觉醒来,身上的碳烤味道挥之不去,即便换了衣服也不行,男子们可以忍受,但她作为一个女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么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
而唐钎所打造的这个炭炉,则很好地规避了这个问题,自然让她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而小璃与其他几位伺候主子的姐妹也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主仆皆大欢喜,唐钎被请来打赏也是理所应当。
“今日请阁下过来的目的,想必不用我多少,你们也应该猜到了吧。”少女给身边的小璃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将唐钎昨天见到的那个可以自由行走于幽州军需处的令牌拿了出来。

“我家公......小姐的意思,是请你们再打造一只炭炉出来,还请两位帮忙。”
不知道用这块令牌能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出幽州城?
将令牌私藏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立刻被唐钎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直了直身子,并没有伸手去接:“小姐所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完颜将军已经警告过在下,铁矿是军需,咱们一而再地私用,在下怕自己小命不保啊,取暖的途径并非只有打造炭炉,若是小姐同意,在下可以用另一种更好的办法。”
“哦?还有更妙的法子?”少女闻言,不由得双眼一亮,她久居苦寒之地,早就受够了每年冬季的寒风凛冽千里冰封,唐钎此举立即让她兴趣倍增,“说来听听。”
“这法子有些麻烦,需要对小姐的卧房改造一番......”
可惜不等唐钎的话说完,少女便摆了摆手:“我是打算做一只炭炉作为礼物送给长姐,她的婚期在即,又远在辽阳,这时候赶过去,只怕来不及了。”
唐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露出一丝苦笑:“如此看来,这幽州军需处,在下还非得再去一趟不可了。”
“阁下请放心,完颜逊那边自然由我去支会,这只炭炉是作为贺礼而专门打造的,制作必须精良,至于材料方面,你们只管拿着我的令牌去取,若是有不长眼的多嘴,只管报我完颜汐的名讳。”
唐钎站起身伸出双手,很是恭敬地接过小璃姑娘手里的令牌:“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尽心竭力。”
两人告辞出门,很快便来到了指挥所外面的大街上,小七在唐钎的身后一步一跟,手里也不闲着,一直在研究那个可以令他们畅通无阻的腰牌:“公子你说,咱们若是拿着这块牌子出城,能不能回大宋去?”
“我刚才倒是也想过。”唐钎摇了摇头,否决了小七的提议,“如今的天气是愈发严寒,当初在来幽州的路上我就担心逃出使团队伍会被困在山里冻死,现在就更不行了,真要想跑,还是得等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至于这块令牌,你觉得那个叫完颜汐的会让我们保存那么久?”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跟小七主仆二人的这两条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一个刚刚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如果自己还搞不定,唐钎觉得也没脸再说什么全身而退,干脆自己抹脖子算了。
走出城主府来到大街上,唐钎向着幽州军需处的方向走过去,脑子里却还在想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方法讨好那位名叫完颜汐的金国贵族少女,也好让对方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因为一心二用,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街道的拐角处冷不丁冲出一个黑色的人影,而对方边跑边往自己的身后看,有些慌不择路的意思,猝不及防之下,毫无准备的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
唐钎有小七在身后扶着,只是向后踉跄了两步,倒是没什么大碍,两人一声惊呼,随后便站稳了身子,再看与自己相撞的那人在满是积雪和污泥的路面上滚了几滚,这才挣扎着半坐起来,看向唐钎的目光中满是怒意。
对方的眼神中透着不善,唐钎却不敢发起任何的挑衅,虽说对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并非什么自己开罪不起的人物,不过这里可不是他可以耀武扬威的大宋国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唐钎向对方施了一礼表示歉意,一摸腰间的钱袋,从里面取出一块大约两钱重的碎银丢在对方的怀里,随后便打算带着小七绕道而行。
唐钎打算大事化小,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他二人离开,乞丐模样的男子突然一个虎扑,双手抱住了唐钎的右腿,同时开始了一连串的手舞足蹈,口中更是叽里咕噜说出一长串金国语言,也就是片刻功夫,从不远处的街巷中涌出十多个壮汉,片刻之间将三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虽说唐钎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但眼前的局面他还是能够看清的,小乞丐故意撞自己,而后自己的处理方式让他们觉得是捏住了一个软柿子,这么多人突然出现,就是打算讹上一笔。
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唐钎发出一声苦笑,难怪这帮人有恃无恐,原来是认准了他们的宋人身份。
伸手拦住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动手的小七,唐钎朝着几人拱了拱手:“几位能否让一个能交流的出来与我对话?”
唐钎的腰杆笔直,纵然心里已经慌得一比,也竭力想要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好让对方知难而退,只可惜这几个小混混根本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在怒不可遏的吵嚷之间,围住两人的圈子又缩小了一些,有两个人更是伸手开始推搡唐钎的肩膀,口中的吐沫星子带着一股子异味险些喷在他的脸上。
眼看有领头的动了手,剩下的同伙们也不含糊,朝着唐钎二人挥舞起拳头,只是片刻功夫,唐钎的胸前背后便挨了好几拳,纵然小七身手敏捷,这时候被人紧紧围着,也没了辗转腾挪的优势,只能被动挨打,做不出任何反击,场面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就在唐钎打算破财消灾,拿出钱袋撒向半空好借机脱身之时,一个略显稚嫩,穿透力却极强的声音突然响起,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喊了什么,唐钎只觉得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突然全部消失殆尽,四周在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之后很快恢复了宁静。
放下护住自己脑袋的双手,唐钎抬眼一瞧,果然发现那群乞丐全都作鸟兽散,连个鬼影子都没剩下,只有手臂上传来的隐隐作痛能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不似作假。
“还愣着做什么?速速离开此地,若是那帮人察觉到异样折返回来,我可没办法帮你们第二次。”
不远的墙角下,一个依旧有些蓬头垢面的少年露出半个脑袋,他很是警惕地左右观望了一番,这才朝着还在懵圈之中的唐钎和小七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以免再被那帮人围上。
唐钎倒是没急着离开,他刚才也就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阵仗打了个措手不及,此地距离城主府并不太远,即便那些人回来,他们也是可以轻松脱身的。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唐钎朝着少年略施一礼:“多谢兄台仗义帮忙。”
“路见不平而已。”少年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小爷就是看不惯那帮人的嚣张模样。”
唐钎将原本打算用来解决事端的碎银递给少年,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谁料对方忽地一瞪眼:“怎么?真将小爷当成乞丐了?”
随即一挥衣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不做片刻停留。
“兄台请留步。”
就在他即将走出街巷消失在转角之时,身后传来了唐钎稍显急切的声音。
少年很是不耐烦的停住了脚步,脸色依旧有些阴沉,只是双方之间的距离稍远,唐钎并未看到他的嘴角泛起一丝隐秘的浅笑。
“阁下还有何指教?”
唐钎与小七一路小跑,来到少年身前:“我二人初至幽州,却因言语不通闹出了不少笑话,只说适才那事,若是有人从中调和,咱也不至于挨上一顿打,是以在下想请兄台临时充当一下翻译,呃…也就是帮在下与金人沟通,不知兄台…”
看着唐钎再次递过来的银子,少年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这才伸手接了过来:“闲来无事,帮你这些小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小爷这可不算乞讨。”

看见那十多辆投石车已然就位,由一队金军操控机杼做好了投射准备,唐钎突然没来由地心下一紧。
虽然并不清楚金军所要向东京城楼投射的究竟为何物,唐钎却知道这玩意儿绝非砸人的石块如此简单。
“难道说......”突然间的一个明悟,令唐钎的脸色瞬间煞白,如果他所料不错,金军这是打算毁掉东京城的节奏啊。
完颜斜也这老货已经疯了,为了攻克大宋,竟然能丧心病狂到地步,难道他真的不担心自己会遗臭万年吗?须知道此刻的东京城内尚有数十万未曾出城的百姓啊。
可洞悉了这一切又能怎样?自己还能插上翅膀飞回城去通知宋军?即便他能够做到,这时候恐怕也来不及拿出什么应对之策了吧。
明知道繁华的东京城即将化为一片焦土,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便唐钎从来都觉得事不关己,此刻的内心之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无力感。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历史原来的轨迹?他可从不知道在宋金双方的城下之盟签订之前,东京城还需要经历一场足以灭城的浩劫。
就在唐钎感觉束手无策,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原本已经高高举起右手的完颜斜也却一直未曾挥落下去,身旁的亲卫同样察觉到主帅有恙,他自然也知道此时的完颜斜也早已恶疾缠身,担心主帅发作,立即上前搀扶。
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一丝助力,还在苦苦支撑的完颜斜也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右手扶住剧痛袭来的胸口位置,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红晕,一口黑血如离弦之箭一般喷出,将他脚下的黄沙镀上了一层暗红色。
“大帅!”
伴随着亲卫的一声惊呼,完颜斜也被众人抬回了金军大营,没了主帅的指挥,副将立即下令收兵,原本金军的攻势如潮,东京外城的部分关口也相继告急,双方的将士在城头展开激烈的白刃战,虽说一时半会肯定拿不下城楼,宋军这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便连李纲也未曾想到,金军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收兵了,他都已经打算将固守外城的最后一批禁军调上城头放手一搏了。
被胁迫来监军督战的赵桓一见金军退走,全然忘记了自己那大宋新皇的身份,一屁股坐在了内城安远门的城楼之上,口中喘着粗气,心里庆幸这又一次的劫后余生。
他才不担心金军此举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只要今日休战,他便算是又多做了一天皇帝,至于明日敌军会不会继续攻城,等到了时候再说吧。
城楼之上的宋军在高呼万胜,全军的士气已然达到了顶峰,遥望那人声鼎沸的东京城,完颜宗翰两兄弟同时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只怕经此一战,大金想要以迅雷手段覆灭大宋的计划已然彻底破产。
“昨日不是商议妥当了吗?”完颜宗翰一声嗤笑,“咱们这位族叔果然还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啊。”
“今日半途而废,想来这东京城怕是拿不下了,可此番出征,咱们的损失不算小,也不知道宋人会不会议和,不如咱们借撤军之时沿途劫掠一番,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两人一边小声商议,一边收拢自己的部众回营,刚刚进入军帐不久,便收到了主帅疾病复发,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消息,兄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中京城那边传出来的消息果然并非子虚乌有,完颜斜也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迅速整理战甲来到中军大帐前,这里已经聚集了所有的参战将领,全都焦急地等待着帐内主帅的消息,脸上的表情分外凝重。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情流露,又有多少是幸灾乐祸,只怕只有各人心里清楚。
若是金军主帅病死在了东京城下,那可有乐子瞧了。
一片轻声议论之中,帅帐的布帘轻启,随行军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了众将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向着后营疾步而去,如今的完颜斜也只剩下了一口气还在吊着,纵然药石无灵,他却不敢两手一摊,至少也得让主帅活着回朝才行。
领军主帅一病不起,这场仗还怎么打?若是没有皇帝的圣旨,谁敢越俎代庖?便是两位皇子,也不敢擅自指挥。
回去请旨也不现实,大宋都城距离大金千里迢迢,沿途又是大雪封山,此去一来一回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等请来了陛下的圣旨,宋国的各路勤王大军只怕早已会师东京城外了,己方这数万大军又该何去何从?
继续战,宋军接连胜了几场,这时候气势如虹,继续攻城只怕损失会更加惨重,退兵,大军集结而来,现在却要无功而返?万一皇帝怪罪,谁能担当得起?
犹豫不决之际,众人全都将视线投向了完颜宗望:“出征之前,我等收到的军令上本就注明都统为副帅,此刻我军进退两难,还请副帅决断。”
完颜宗望暗骂一句无耻,竟然打算让老子来背锅,不过那军令之上倒也确有其名,此时被人架在了火上,他却真没法推辞。
“各位稍安勿躁。”简单沉思了片刻,完颜宗望似乎有了对策,“东京城易守难攻,再打下去,我军只怕损失惨重,不如要挟宋国皇帝要些好处,大军先行撤回云州,再做打算?”
久攻不下,军心不稳,退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这几万人的军饷,又该向谁讨要?
“各位怕是没听清本都统的话吧。”完颜宗望阴恻恻一笑,“本将说的是西进大宋河东路,再由太原府向北,撤回云州。”
片刻的寂静之后,众将全都喜笑颜开了起来,作为大金的领军将领,在场之人没有是傻子,东京城北围,大宋各路大军勤王,后方自然空虚,这时候不去劫掠更待何时?
“趁敌军增援京城,直取大宋腹地,都统此计甚妙。”
数万大军合兵一处,而对方驻守各处城池的又都是些只会望风而逃的老弱残兵,这一圈走下来,必定收获颇丰。
眼看众人已经商议出了结果,身处角落里的完颜逊不自觉地将视线瞄向身边的幕僚唐钎。
虽说与对方所预料的结果有所偏颇,但此番南征的结果的确如他所说,大金果然没有攻下东京城。
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有些玄妙本事在身?看来自己还真就捡到了宝,若是将唐钎收服为己所用,说不准还真能逆天改命。
完颜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开始盘算束缚唐钎的办法。
便在众将谋划着如何行军之时,帅帐之中走出一名完颜斜也的亲卫。
“主帅有令,明日继续攻城,诸位将军还请早做准备,不得违抗军令。”
一语即出,众将哗然。
完颜斜也这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攻下东京城的节奏啊,只是他为了完成心中夙愿,以便死后可以瞑目,却也不能拉着这数万人跟他一起陪葬吧。
无奈军令不可违,纵然有着太多的抗拒,众将也只能选择各自回营传令。
“诸位将军且慢,能否听在下几句话?”
角落里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让众人的视线全都投了过去,突然被这些大金将领盯上,唐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稍显稚嫩的脸上满是紧张与慌乱之色。
见说话的不过是个身穿大宋服饰的少年,完颜宗望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是何人?”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自己才十七岁,又是受上天眷顾重生而来,他怎么可能甘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唐钎的这一句自白果然让李侍郎瞬间变了脸色,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为了活下去打算背叛大宋去做金国的走狗?
似乎感觉到对方起了一丝杀心,唐钎看向李侍郎的眼神中带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李侍郎该不会是以为晚辈有什么特殊技艺能够令金人另眼相看吧,还是说晚辈手里掌握着大宋的军机秘密,可以作为投诚的筹码?”
李侍郎闻言愣了愣神,脸上的紧张之色随即散开,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一个汴京城内的纨绔子弟而已,即便唐钎真的有心叛变,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只是可惜了他老子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了这个贪生怕死的小子手上。
“本官言尽于此,也算是对你父亲有所交代了,你好自为之吧。”
唐钎今日的行为令李侍郎有所不满,他却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对方会投靠金国,两人的这一番交谈,也只是想要敲打对方而已,若是唐钎真做出什么倒行逆施投敌叛国的事来,唐家遗臭万年,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
“李侍郎的提点,晚辈必定铭记于心。”见对方端起了面前的茶碗,唐钎很是恭敬地站起来,在转身出门的时候,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露出一个略带鄙夷的神色来。
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处境真没点数吗?还摆起端茶送客的谱,这帮秀才还真是酸腐得很。
原本都是一同出京的同僚,他还想着万一真到了宋金兵戎相见的时候,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过现在,唐钎已经绝对放弃这帮猪队友了。
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愿意看到因为一时不忍,反倒将自己的命给丢了。
心中感叹了一句自求多福,唐钎转过脑袋,向着小七沉声问道:“离京之时我让你做的事,没出什么差错吧?”
小七有些不耐烦:“这话你都问过好多次了,放心吧,我亲手将信笺交给了夫人的贴身侍女,保证夫人已经看到了。”
“那就好。”倒不是唐钎不放心小七办事,实在是如今他身在幽州,完全不知道汴京那边的情况。
“如果母亲遵照我的嘱咐离开京城,咱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与此同时的大宋都城汴京。
伴随着一阵暮鼓响过,各处酒肆茶楼门前的灯笼被逐一点亮,星星点点,映照出大宋帝都的无限荣光。
初冬的黄昏,晚风吹在身上稍显刺骨,却依然挡不住京城纨绔们消遣享受的热情,大爷们意气风发,小厮们点头哈腰,再加上姑娘们的酥骨召唤,此起彼伏的迎来送往声与不时升空的爆竹声交汇在一起,将汴京的奢靡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一顶官轿从街巷中穿梭而过,因为速度过快的缘故,险些在拐角处撞到行人,眼看着对方不依不饶想要讨说法,轿帘掀开,一身绯红色官服的唐焕从里面露出了半个脑袋。
一见对方是谁,原本还在咋咋呼呼要讹银子的富家公子立即收敛起性子站在了一边。
看清了对方的脸,唐焕冷哼了一声:“天寒地冻的还能耐不住寂寞跑出来撒欢,张家贤侄还真是好雅兴。”
也不等对方答复,唐焕朝着轿夫招了招手,“起轿回府,别扰了少爷们的兴致。”
目送官轿离开,这位张姓青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一直到对方一行人消失在路口,同伴这才轻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个户部侍郎么?至于张兄如此忌惮?再怎么说你爹与他也是平级,有什么好怕的?”
“范兄有所不知。”张姓青年呵呵一笑,眼中满是戏谑,“只因两年前给唐钎喂食了五石散,原本是想让他体验一下何谓快活,我也是好意,怎料那小子虚不受补,在家里躺了半年多,两家的梁子也就结下了。”
范姓青年轻“哦”了一声,随即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讥笑:“唐公子无福消受,可别耽误了咱们的美妙时光,今晚难得有雨沫姑娘作陪,莫要怠慢了佳人啊。”
不远处的官轿内,唐焕拧着眉头收回看向巷口的目光,坐直了身子放下轿帘,摇头叹息了一声:“有子如此,我大宋…唉…”
自熙宁变法失败之后,宋室的国力开始衰落,朝政由佞臣把持,方腊的作乱更是让风雨飘摇的统治变得雪上加霜,如今再有这帮不知所谓的蛀虫侵蚀,赵家的统治早就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只是还等不到忧国忧民的唐侍郎想出什么治国之道,轿夫们一声吆喝,他所乘坐的官轿已经从侧门进了自家府邸的后院。
迈着官步来到书房,并未见到一贯在此等候的夫人伺候他更衣,唐焕的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自己脱了官袍换上便衣走进卧室,见夫人邱氏正在指挥下人收拾行李,不由得眉头微皱:“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一见夫君,邱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只在片刻之间,她便稳定了心神:“家兄寿辰在即,妾身想着已有十多年未曾回娘家省亲,打算带着府中的女眷回一趟扬州。”
唐焕点了点头,随即轻咦了一声:“兄长的寿辰不是明年初夏吗?过了年再走也不迟,为何要提前半年回去?”
不等邱氏做出回答,一旁满脸写着不情愿的大小姐唐菁嘟起了嘴:“还不是大哥在临行前留下的一封书信,说京城是是非之地,让咱们趁早离开,晚了怕是走不出去,简直是危言耸听。”
汴京可是大宋的都城所在,天下哪里还有比这座城池更为安全的地方,唐菁觉得自己的兄长一定是得了失心疯了。
听了女儿的解释,唐焕看向夫人邱氏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菁儿所说可是真的?”
见邱氏低着头不回答,唐焕猛地一拍桌子:“简直是胡闹,那个逆子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逆子?”听了丈夫对儿子的称呼,邱氏瞬间来了脾气,“我问你,钎儿他是鱼肉乡里还是欺男霸女了?不就是读不进书考不上功名吗,这也算有辱唐家门风了?妾身跟着你背井离乡十几载,如今想要回去看看,又有何不可了?”
欺负老娘可以,说我儿子的不是就是不行。
“还有你,不就是想赖在京城不走吗?何必编排你哥哥,他纵有千般不对,也轮不到你这个当妹妹的说三道四。”
唐焕与唐菁对视了一眼,他们到时险些忘了唐钎可是邱氏的心头肉,现在将这位大夫人惹得炸了毛,除了在心中感叹一句慈母多败儿之外,两人似乎也没有其他应对之策。
好在管家适时出现替唐焕解了围,他朝着邱氏摆了摆手:“此事稍后再议,等我见了客人之后再说。”
沿着廊道走进书房,与在此等候的一位中年男子拱手行礼,又吩咐下人看茶,唐焕招呼对方分宾主落座:“王兄此时登门,是不是在下托付之事有了眉目了?”
“正如唐兄所言,下官也是刚刚才得到枢密院那边的最新消息。”王姓男子并未拐弯抹角,神色却不是很好看,“情况似乎有些不妙。”
“哦?”唐焕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仔细说说。”
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唐侍郎的内心深处却还是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颤抖,难不成事情还真能往最坏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为了方便双方的交流,小璃让行营军需官叫来一位会说大宋语言的铁匠,满面络腮胡的军需官领命而去,很快就再次返回,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名身体健硕,神色略却显惶恐的中年男子。
听说要见自己的是金国贵族,铁匠原本就有些心中忐忑,而在听完唐钎连说带比画的讲述之后,也不知是寒风刺骨,还是对方的话太过惊悚,铁匠不由地颤了颤身子,转头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位公子所要的材料似乎有些......”
想要打造出唐钎所说的东西,至少得用十斤生铁,那可是三柄锻铁钢刀的材料,须知道如今正值金辽大战之际,对于这类军需材料本就查得紧,即便是少了一两铁矿,若是上面追责下来,自己可是要被砍头的。
“让你做什么你就只管做出来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虽然被骂了一句,铁匠的脸上却全是笑意,他等的就是上官的这句话。
趁着铁匠奉了口令去库房取材料的间隙,唐钎用随身携带的炭笔画出了炭炉的简易草图拿给小璃姑娘过目,小璃接过去上下扫了两眼,发现根本看不明白,也就随手将图纸交给抱着生铁返回的铁匠。
“当真只需要熔炼,并不需要捶打?”
在自己看过唐钎所画的制作图纸之后,铁匠面露狐疑之色,他打了半辈子的铁,还第一次碰上不需要经过捶打就能成型的铁器,见唐钎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铁匠抬眼看了看日头:“那倒是简单了,傍晚就能做好。”
唐钎所需要的本就只是一张可以卷动的铁皮,将生铁放在高炉里融化成铁水,再用坩埚盛出来浇筑在石板上冷却,再经过加热之后用石碾压出形状,最后用铆钉固定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经过千锤百炼的锻造,制作过程倒是省事。
小璃不懂打铁,站在一边瞧了两眼觉得实在无趣,索性交代了两句转身离开,留下唐钎主仆全权负责此事。
“若是材料不够......”
“你只管去库房取便是了,不过若是今晚我家小姐用不上你所说的那个炭炉的话......”小璃姑娘的话未说完,但唐钎依旧从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尚未解除的危机。
看着小丫头离去的身影,小七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大宋的铁匠铺随处可见,也不见官府盘查,北方蛮夷果然是小地方,连铁矿都需要如此管控。”
“闭嘴。”
眼见小七即将祸从口出,唐钎立即沉声制止,随即面向另一边的铁匠,脸上带着一丝惶恐,“舍弟胡言乱语,还请老丈切莫放在心上。”
小七也察觉到自己怕是因为口无遮拦惹出了祸端,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见两人的窘迫之色,铁匠淡淡一笑,将自库房里取来的生铁块尽数放入了高炉之中,随后拉动一旁的风箱,有了助燃,炉内的火焰立即跳动了起来,四周的温度也随之升高了不少。
“公子放心,老汉我打小就是老实人一个,可没那到处嚼舌根子的习惯。两位既是宋人,与自家祖上也算有些渊源,老汉断没有陷两位于不义的道理。”
有了铁匠的表态,唐钎轻舒了一口气:“听老丈话里的意思,莫非足下也是宋人?”
铁匠闻言又是自嘲一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片刻迟缓:“大金也好大宋也罢,时逢乱世,对于我等这些百姓而言,能活下去便是祖宗保佑,又何必平白再给自己招惹麻烦。”
话说到了这里,唐钎又岂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世道艰难,能够存活下来已属不易,眼前这位铁匠自然不会多事,以免平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双方心照不宣,同时对这类禁忌话题摆出了点到为止的态度,将重心放在了炭炉的制作之上。
有了唐钎的简易图纸和加工指导,再加上铁匠的精湛技艺,经过大半天的敲敲打打,一个算不上太过精致的铁皮炭炉总算是被打造了出来。
得到回禀,军需官立即调来一辆拉货的马车,将炭炉与唐钎主仆二人一起送回幽州指挥所。
接下来又是一阵上蹿下跳,小七在唐钎的指挥之下,在那位金国贵女闺房内的一面墙壁上开了天窗,再接好烟囱。
随着炭火被引燃,屋内的温度开始慢慢升高,丫头小福作为监工,对这般显著的效果还算满意。
“这东西果真如你所说,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我家主子出了什么意外,你即便是有九条命,只怕也赔不起。”
看了一眼密封并不严实,四处有火光透出的炭炉,唐钎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绝大部分有毒气体都顺着烟道排了出去,剩下的不足为虑,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如果小姐今夜有任何不适,在下提头来见。”
黄昏时分,一辆马车停在城外的驿馆门前,车帘掀开,唐钎与小七从车厢里钻了出来。
站在一边目送车夫驾车离开,两人站在略显刺骨的寒风之中,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直到马车在风雪的掩映之中进了城,唐钎这才直起身子,小跑着进了驿馆。
“想想还真是憋屈,咱们忙活了整整一天,最后什么也没捞着。”
听着小七的轻声嘟囔,唐钎倒是不以为意:“身陷险地就得仰人鼻息,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计较这些许得失。”
说话的功夫两人路过驿馆大厅,正打算沿着过道回房烤火,突如其来的一声招呼让唐钎站在了原地。
“贤侄回来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朝着李侍郎拱了拱手,唐钎做了一个前面带路的手势,三人在厅内一众使团成员的瞩目之下拐进了内堂。
来到李侍郎所住的房间,两人相对而坐,小七引燃火盆之后,回身站在了唐钎的身侧。
“不知李侍郎有何指教?”
面对唐钎的询问,李侍郎欲言又止,几经犹豫之后,这才幽幽叹了口气:“今日本官曾去指挥所递上拜帖,结果却是独坐了半天,连一个说话的人影都没见着,当初贤侄的那些警示之言,或许并非危言耸听。”
唐钎闻言先是一怔,随后露出一个苦笑,在使团赶往幽州的一路之上,他曾不止一次地向李侍郎进言,金人控制之下的幽州城就是一处龙潭虎穴,可惜他的提醒全都被驳了回来,若非看在他爹的面子,李侍郎差点就治了他一个破坏结盟之罪将他就地正法了。
今日吃了闭门羹,让李侍郎的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金方避而不见,该不会真如唐钎所言,并没有履行盟约的打算吧。
猪撞树上了知道要拐了,可眼下的局面并非用一句亡羊补牢就可以解决的,要知道他们这一群人已经是自己走入狼窝的待宰羔羊啊。
唐钎苦笑一声:“李侍郎如此说,该不会是以为晚辈如今还有什么脱身良策吧?”
“本官并非这个意思。”听出了对方言语之中的讽刺意味,李侍郎先是一怔,随即摆了摆手,“现下我等的处境不妙,应当收敛一些,切不可太过招摇,以免坏了两国的邦交,似贤侄今日这般招摇过市的行径,可不能再有了。”
李侍郎的言辞不算激烈,却也是指着唐钎的鼻子在骂了,明面上是让他注意自身安全,实则还不是担心自己的行为让使团的人也跟着受牵连?
唐钎幽幽叹了口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想必李侍郎也能看得出来,咱们此番幽州之行根本就不可能功成身退了,看看整个驿馆里的那帮差役,只怕其中一人动手,也能将整个使团给灭了,晚辈此举,也只是自谋出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