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慈烺马绍愉的女频言情小说《逆势屠龙朱慈烺马绍愉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韭菜东南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太子哥哥,听母后说你要搬到宫外去住了?是真的吗?”坤兴公主跑过来,兴奋的抓住朱慈烺的衣角。“那是不是就等于你有了自己的家,你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也没有人敢管你,就像父皇那样?”坤兴公主问。朱慈烺心里叹:妹妹你错了,父皇才是这个皇宫里,禁锢最深,最不自由的那个人。“太子哥哥,我能去找你玩吗?”坤兴公主的眼睛笑成了弯月。朱慈烺笑:“当然。”“太好了。”坤兴公主笑的开心,转头看三哥定王朱慈炯:“定王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家啊?”定王朱慈炯羞涩的摇头:“我不会出宫的。”“为什么呀?”长平公主好奇。“我要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定王朱慈炯很严肃很认真。……成国公府。后堂的一间密室里。听完徐允祯所讲,朱纯臣跌坐在椅子里,脸色发白:“你是...
“太子哥哥,听母后说你要搬到宫外去住了?是真的吗?”
坤兴公主跑过来,兴奋的抓住朱慈烺的衣角。
“那是不是就等于你有了自己的家,你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也没有人敢管你,就像父皇那样?”坤兴公主问。
朱慈烺心里叹:妹妹你错了,父皇才是这个皇宫里,禁锢最深,最不自由的那个人。
“太子哥哥,我能去找你玩吗?”坤兴公主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朱慈烺笑:“当然。”
“太好了。”
坤兴公主笑的开心,转头看三哥定王朱慈炯:“定王哥哥,你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家啊?”
定王朱慈炯羞涩的摇头:“我不会出宫的。”
“为什么呀?”长平公主好奇。
“我要陪在父皇母后身边。”定王朱慈炯很严肃很认真。
……
成国公府。
后堂的一间密室里。
听完徐允祯所讲,朱纯臣跌坐在椅子里,脸色发白:“你是说,咱们私卖甲胄的事,太子……可能知道了?”
“是。”
徐允祯一头冷汗:“半个月前,田守信来找我,说太子想找一个传授弓马骑射的老师,点名要董琦,我当时没有当回事,今日在校场看到董琦,我才忽然想起,董琦是太子的弓马老师啊……”
朱纯臣的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董琦是右掖营的参将,是营中的高级将领,虽然其上还有主将和副将,但营中的大小事,董琦也都是知道一些的。
去年秋天,朱纯臣徐允祯伙同右掖营主将徐卫良将营中五百具上好的甲胄,倒卖给了一位山西商人,
事情虽然做的很机密,天衣无缝,但董琦却有所怀疑,不但当面质疑过主将徐卫良,还为此找过朱纯臣,但被朱纯臣搪塞过去了。
“董琦给太子当老师,以他的脾气肯定会向太子提起此事,一旦太子调查起来……”
徐允祯声音都颤抖了。
和贪墨军饷不同,私卖甲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皇上或许能容忍他们贪墨军饷,但绝对不会容忍他们私卖甲胄。
不说大明,从古至今,任何将军在甲胄的事情出了问题,最后都是凄惨下场。
大名鼎鼎的周亚夫只因为家中有五百甲胄,结果被汉廷以谋反罪论处,本朝大太监刘瑾权势熏天,但他府邸的时候抄出甲胄五百,也被以谋逆罪论处。
朱纯臣和徐允祯虽然不是私藏,但却是私卖,论起来,罪行更重!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朱纯臣怒了,跳起来一把揪住徐允祯的胸口,目光凶狠的像是要吃人。
“隔墙有耳……校场那么多人,我不敢跟你说呀。”徐允祯都要哭了。
朱纯臣气的跺脚:“徐允祯!我朱家上下三百余口都要死在你的手里!”
“老成,你不要激动,事情没有那么坏……”
徐允祯抓着朱纯臣的手,结结巴巴的劝:“我已经想一路了,虽然那董琦有所怀疑,但他没有证据啊,就算告到太子那里,太子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朱纯臣渐渐也冷静下来,松开徐允祯胸口,在厅中来回踱步。
“我们事情做的机密,那山西商人也早就走了,除了咱们,唯一知情的就只剩下徐卫良了,只要徐卫良不开口,咱们就不用担忧。”
徐允祯追在朱纯臣的屁股后面。
朱纯臣站住脚步,冷哼一声:“你忘记那个中间人了吗?”
朱纯臣徐允祯世袭三百年的国公,脑子还是有的,他们没有和山西商人直接交易,所有事情都是通过中间人,
山西商人最后虽然买到了甲胄,但却不知道卖给他甲胄的人是谁?
这样就算山西商人在路上出了事,朱纯臣和徐允祯也不用担心。
说到中间人,徐允祯眼皮子跳了一下。
事成之后,他原本是想要杀人灭口的,没想到那中间人异常警觉,居然提前跑了。
徐允祯咬咬牙:“那家伙已是惊弓之鸟,既然跑了,就肯定不敢再回京师了,我们两家三百年国公的名号,可不是吃素的,所以现在的关键还是徐卫良,只要堵住徐卫良的嘴,我们就高枕无忧。”
朱纯臣冷笑一声:“怎么堵?徐卫良现在可在诏狱里。”
“成国公,事到如今了,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吗?
谁不知道你跟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是至交,徐卫良关在锦衣卫的诏狱,只要你上门去求,骆养性还能不答应你吗?”
“答应我什么?”朱纯臣的脸色越来越冷。
“杀人灭口,让骆养性在诏狱里干掉徐卫良,永除后患!”
懦弱的徐允祯,居然也有杀气腾腾的时候。
朱纯臣不说话,他知道,徐允祯说的是对的,为保两家三百年的国公,徐卫良是必杀的
但徐卫良是太子抓了送往诏狱的,骆养性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份量?
如果徐卫良无缘无故的死在诏狱,骆养性如何跟太子交代?他跟骆养性虽然是至交,但骆养性却也不会为了他,而将自己全家陷入危险境地。
所以,想要说服骆养性,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
“成国公,不要犹豫了,我两家的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徐允祯声音哀求。
朱纯臣看他一眼,冷笑:“你想过没有,太子既然已经知道了甲胄之事,又怎么会给我们杀人灭口的机会?
说不定此时他正在诏狱审问徐卫良,严刑拷打之下,徐卫良已经全盘托出了!”
“啊?!”
徐允祯大吃一惊,双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冷汗涔涔而下:“完了完了,全完了……”
朱纯臣摇摇头,对这个“定国公”,他算是彻底无语了,无脑无胆,偏偏又极其贪心,
当初如果不是他在旁撺掇,自己又怎么会做出这等利令智昏的蠢事?
以至于现在陷入了进退维谷,甚至有可能会被抄家灭族的困境?
但现在责怪他也是晚了。
“你哭什么哭?”朱纯臣冷哼一声:“皇上抄家灭族的圣旨,还没有下来呢!”
“但也差不多了,当初真不应该啊……”
徐允祯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蠢货闭嘴!”
朱纯臣终于忍不住大声呵斥,虽然他对徐允祯一直都很鄙视。
但对方毕竟是国公,跟他同级,他一直都给徐允祯留有三分薄面,但徐允祯崩溃痛哭的样子,让他实在看不去了。
朱纯臣耐着性子解释:“只凭徐卫良一张嘴,没有其他佐证,纵使皇上对咱们有千般怀疑,也不敢下旨抄家,灭了咱两家的国公府!
民间审案,还要人证物证俱全,三堂会审呢,何况咱两家三百年的国公府?
咱们完全可以说徐卫良是挟私报复、血口喷人,逼急了,甚至可以说太子在陷害忠良!”
徐允祯不哭了,猛然跳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成国公你说的太对了。咱们朝中还有那么多的姻亲故交,门人子弟,到时都发动起来,就不信皇上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徐卫良终究是一个祸害,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活。”
朱纯臣脸色冷冷,整理了一下衣冠:“我现在就去见骆养性,而你,留在这里写奏章。”
“什么奏章?”徐允祯不明白。
“辞去你我京营的差事,并奏请太子京营抚军!”
朱纯臣叹口气:“还有,明日早朝是我们的生死之关,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在这之前,崇祯恨死那些有钱不还的逮赋者了,每年为了催收逮赋,他都会严厉下旨,但效果甚微。这几年来,逮赋现象愈发严重,朝廷的岁入越来越少,可军费支出却是越来越多,他愁的头发都白了,想着谁要是能给朕解决了逮赋问题,朕立刻封他为首辅也不是不可。
现在儿子提出方法了,他却有点害怕了。
这么做,会不会得罪读书人呢?
没有读书人的支持,我大明江山还能继续吗?
崇祯表面上是一个皇帝,但内心却是一个儒门圣徒,有道德洁癖,也沽名钓誉,对自己名声非常重视,当他发现如果照朱慈烺所说,严厉追缴逮赋者,可能会引来自己视为同类的士大夫的指责和愤怒时,他忍不住有点犹豫了--张居正当年只不过是控告,就遭到了那么多的诽谤,现在抄家籍没,甚至不许人家参加科举,读书人还不得把我骂翻了啊?
但逮赋问题这么多年,朝廷用尽各种都收不上来,不用狠招确实也不行了。关外的建虏,陕西的流贼,处处都要用钱,那些欠税的逮赋者,毕竟只是一小部分的读书人,得罪他们,应该也没有多大关系吧?
“殿下此言,臣实难苟同!”
崇祯正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一大臣跳了出来。
原来是国子监祭酒李建泰。
这个李建泰在明末历史也是一个名人。
李建泰,山西人,天启五年进士,官至国子监祭酒,颇著声望,崇祯十六年五月,被提拔为吏部右侍郎,十一月入阁,官至吏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崇祯十七年正月,李自成的军队逼近山西。李建泰怕家乡遭祸,就上表崇祯,愿统帅兵马迎击李自成,并以私财召募士卒。
崇祯大喜,赐与建泰兵部尚书一职及尚方剑,便宜从事,连汤若望也跟了一起去。
然李建泰实无才能,刚出京师没多久,就闻家乡曲沃被占,胆惊而病,急慌慌入保定,不久为李自成俘获。李建泰出京时,崇祯将京师里不多的精锐分了一半给他,但李建泰一场硬战也没有打,就把这一半的精锐葬送了,期间在广宗县,因守城知县一连三天不准李建泰入城,李建泰老羞成怒,还下令官兵攻城,城攻破后,杀死乡绅,鞭笞知县。
堂堂宰辅重臣兼督师的李建泰,出京第一仗,竟然攻打自家县城,也算是华夏历史的第一遭了。
因此,朱慈烺对李建泰满是鄙视。
“皇上,谁没有三亲六故,谁没有亲朋好友?一人有过,却牵连全家,非圣人所为。此三策一旦实施,读书人寝食难安,以后恐将难为朝廷所用,还请陛下三思。”李建泰忧心忡忡,一边说一边叹。
他是国子监的祭酒,国子监是大明最高学府,祭酒就是校长的意思,乍看起来,他好像是在为手下的学生着想,但朱慈烺却知道,他完全就是为了私利。李建泰在朝为官,家中田产千亩,每年多多少少都会有逮赋,因为他颇著声望,所以山西本地官员根本不敢对他家催征。
有人带头,白发苍苍、颤颤巍巍的礼部尚书林欲楫又站出来了。
林欲楫马上就要致仕了,因此颇有一点无所顾忌,什么都敢说的感觉。
林欲楫道:“逮赋者着实可恶,但逮赋三策却有矫枉过正的嫌疑,老臣以为,应从长计议,绝不可操之过急!太子殿下此议一旦实施,必然斯文扫地,万万不可实施!”
朝堂上一阵骚动,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大部分人都不赞同朱慈烺的建议。
就算他们本人不逮赋,但难保亲戚朋友没有逮赋者,一旦实施,必然是一地鸡毛。
“臣附议。”
“臣附议。”
又有绯袍官员站出来附议。
一时,朱慈烺的追逮三策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朱慈烺神色不变,他目光只是看着内阁四臣。
准确的说,是看着周延儒。
在这个朝堂上,周延儒才是能起到关键作用的那个人。
周延儒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如波,很难看出这老狐狸心里想着什么。
朱慈烺又看蒋德璟和吴牲。
他两人对朝堂内的东林党有旗帜作用,如果他两人能跳出来赞同,朝堂上的阻力立刻就会减少一半。
蒋德璟和吴牲都眉头紧皱,不说话。看样子,他们对朱慈烺的追逮三策并不赞成。
崇祯不说话,越来越多的朝臣站出来,对朱慈烺的追逮三策提出反对。
虽然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但文官系统的顽固,还有涉及到切身利益之后的那种气急败坏,还是让他意想不到,改革别人可以,一旦改革自己,立刻就变了脸。群情汹汹之下,连陈新甲都不敢跳出来为朱慈烺辩解了。
几个言官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人忽然愤怒的推开试图阻止他的同伴,从朝臣队列中闪身而出,昂着脖子,大声且无所畏惧的道:“臣兵部给事中方士亮有本,夫,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今太子殿下为了逮赋之策竟然将仁义抛于脑后,为了区区小利,不惜与天下读书人为敌,我大明朝虽然还没有弹劾太子的先例,但臣愿为第一个。臣弹劾太子,唐突孟浪,自以为是,见小利而忘大义,将天下读书人视为仇忾,有失储君仁德,为我大明千秋万代的江山计,臣万死,恳请陛下请将太子放回宫内,专心学习,不得再参与朝政!”
此言一出,满朝立刻大哗。
弹劾太子,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弹劾,这可是大明历史上的头一遭。
“臣附议!请太子回宫。”
“臣附议!”
“臣附议!”
呼啦啦又站出了三四个言官,个个气势汹汹,正气凛然,不过比刚才弹劾朱纯臣,或者盐道司的阵仗小了许多,显然,言官们出现了分裂,有人并不认为朱慈烺说的有什么不对,又或者他们顾忌朱慈烺的身份,不敢对朱慈烺提出弹劾。
弹劾朱慈烺的这几个言官都是东林党。
蒋德璟和吴牲脸色大变,用一种看外星人表情看着那几人。
他们想阻止,但却阻止不了,东林党虽然名义上为“党”,但并没有党规,东林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只要他不怕同僚或者师友的责骂就可以。
满朝文武都变了脸色。
刚才光时亨映射皇太子是“李世民”,掌握兵权后会有架空崇祯的嫌疑,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但想不到方士亮却更进一步,话里话外要把皇太子囚禁宫中,闭门思过,甚至是有废太子的意味了。
崇祯脸色忽然涨红。
徐允祯已经哆哆嗦嗦、大汗淋淋的说不出话了,他胆子小,
陈新甲刚才那句“欺骗殿下就是欺骗皇上,按律当诛!”
如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让他颤栗惊恐。
朱纯臣却依然冷静,拱拱手,很镇定的道:“殿下,虽然徐卫良罪不可赦,但看在他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还请殿下从宽处置。”
刚警告了徐卫良,现在又帮徐卫良说话,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
“对,从宽处置。”徐允祯应声虫一样的连连点头。
朱慈烺瞟了一眼徐卫良,微微想了一下,叹口气:“也罢,既然两位国公求情,本宫就饶他一命。”
陈新甲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被朱慈烺用眼神制止。
想不到皇太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朱纯臣微微惊奇,同时隐隐有一点不安,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却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太子爷可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难道……这其中有诈?
朱慈烺问完两位国公的意见之后,立刻面对校场,肃然道:
“右掖营主将徐卫良,尸位素餐,贪墨军饷、以至军纪败坏、操练废弛,甚至还弄虚作假、想要欺骗本宫,实在是罪不可赦,着,锦衣卫拿下,押入诏狱,等候皇上的处置!”
“另,徐卫良贪墨军饷数额巨大,着锦衣卫即刻查封其家产!”
李若链带着两个锦衣卫,早已经等候多时,听到朱慈烺的命令,两名锦衣卫立刻一拥而上,打去头盔,卸去披甲,将徐卫良五花大绑。
同时,一名锦衣卫骑马奔驰而去,去执行查封徐卫良家产的命令。
听到查封家产,朱纯臣徐允祯,连同那些主将副将参将们都是吃了一惊。
军中论罪砍头的事情不新鲜,但查封家产的却少之又少。
太子爷这到底什么意思呀?
要命又要钱吗?
但没有人敢问,更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不然一个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扣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将官都看向朱纯臣。
朱纯臣不但是京营总督,还是世封的国公,面对太子,总是可以争一争,为徐卫良求情的。
但朱纯臣都是默然。
他已经意识到,求情是没有用的,太子今天就是冲着他和徐允祯而来。
他为徐卫良求情,不但救不了徐卫良,反而有可能将事情推到最糟,
唯今之计,只有请兵部尚书陈部堂出面了,于是朱纯臣抬头,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新甲、
陈新甲却是一脸吃惊,他没有看到朱纯臣的眼神,只惊讶的看着太子,想着太子爷您这可有点胡闹了。
虽然是“代天巡视”,但查封罪将的家产,可是皇帝陛下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啊!
万一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弹劾你一本,那可就不好看了。
又想,或许太子爷是拿了陛下的密旨也不一定呢,现在国库空虚,粮饷匮乏,查封贪污将官的家产,正好可以补贴军用。
这么一想,就觉得太子爷的行为合理多了。
眼尾余光扫见了朱纯臣的哀求,但却也假装没看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为徐卫良说话,就是再跟太子作对。这样的傻事,岂是他陈新甲做的?
见陈新甲无动于衷,朱纯臣心中苦笑,他知道,事情终不可免了。
处置完徐卫良,朱慈烺转头看向那些将军,目光冷冷扫过。
“臣有罪!”
左掖营主将张纯厚首先跪倒,接着哗啦啦跪倒一片,众口一词:“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只两人没有跪。
一人是三千营主将贺珍,另一人是神机营主将阳武侯薛濂。
校场中的六个方阵里,三千营人数最少,只两千人左右,虽然兵册上是五千人,但这些年来战事频繁,作为骑兵部队的三千营频频被抽调,去年松锦之战又抽调了一千,因此到现在只剩这点人马了。
虽然人数少,但营中将士却颇为精悍,基本看不到什么老弱,更没有雇来的临时兵,
唯一的一点,就是营中多半都是蒙古人的长相,汉人极少,刚才朱慈烺策马奔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大明朝对蒙古人并不排斥,军中有很多蒙古人,大名鼎鼎的前大同总兵满桂,就是蒙古人。
而对贺珍这个名字,朱慈烺也是有印象的。
甲申之变时,除了和李若链一起战死城头的副将董琦之外,还有一名力战不屈的将军,那就是贺珍,史册记载他只有六个字:陷阵,力战而死。
贺珍,忠臣也。
比三千营人数稍多的是神机营,神机营三千人左右,比兵册上的五千人,足足少了两千人,而且火器严重不足,只一半有火枪,最重要的是,朱慈烺居然一门火炮也没有见到!
红衣大炮拉不来,但虎蹲炮总能拉来一门让我瞧瞧吧?
不然还叫什么神机营?
虎蹲炮,类似后世的迫击炮,固定角度发射,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轻便,今日检阅,随便一辆马车就可以拉来两三门,但神机营居然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的作,由此可见,其军纪涣散到何种地步?其主将又无能懒惰到何种地步?
神机营主将是阳武侯薛濂。
薛濂,大明勋臣薛禄八世孙,李自成入北京时,他下跪投降,后被刘宗敏拷掠而死,因多有不法,闻者称快。
此时的薛濂刚刚四十岁,身材矮胖,一把大胡子,小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京师三大营的各营主将里,他是唯一的一位侯爷,因为有侯爷的身份,所以肆无忌惮。
神机营人少,军饷没有多少,历任神机营主将都把“发家致富”的点子动到火药头上。
火药是消耗品,神机营如果严格训练,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火药。
但自从薛濂成为神机营主将以后,火药消耗每天还是那么多,但士卒们打枪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
虎蹲炮什么的更是从不动用,而贪墨的那些火药,都流入了民间的鞭炮厂,或者是流到私人采矿场。
薛濂赚的饱饱,但神机营的战力,却是每况愈下。
在前世的历史里,李自成兵临城下之时,大名鼎鼎的神机营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京营总督李国祯和神机营主将薛濂辜负圣恩,两人不等到和太子定王汇合,就带了自家的妻儿老小,急慌慌地逃出京师,但却被拒守城门的长驸马巩永固用火枪狂轰。
长驸马巩永固是“出逃计划”的制定者和参与者,他见李国祯和薛濂的身边没有太子和定王,一时气疯了,疯狂中,对着李国祯和薛濂连连开火。
因为巩永固的阻止,李国祯和薛濂逃跑失败,最后投降了李自成。
因此,朱慈烺对薛濂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至于李国祯,现在还是一纨绔子弟,还没有领兵呢。
见众将都跪下,贺珍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没有随波逐流的意思,依然腰杆笔挺,扶剑而立。
薛濂则是不屑,他是侯爷,又没有吃空饷,所以没有跪下的道理。
“你等何罪?”
看一眼贺珍,又扫了一眼薛濂,朱慈烺的目光转回到那些跪着的将军身上。
“臣等军中也有闲杂人员。”
“臣受了徐卫良的蛊惑,也花钱雇人了。”
朱慈烺静静他们的坦白,等他们全说完了,冷冷问:“还有人吗?”
朱纯臣和徐允祯相互一看,赶紧也跪下:“臣有罪,臣御下不严,督导不周,请殿下责罚!”
御下不严,督导不周?
朱慈烺心里冷笑:这两位国公脸皮可真厚啊。
脸上却很和蔼:“两位国公请起,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油子,他们欺上瞒下,在军中上下其手,两位国公又怎么会知道?
我必禀明父皇,父皇定不会怪罪两位。”
徐允祯感动的都哭了,拜倒在地,呜呜道:“殿下明察秋毫,臣感激涕零啊。”
朱纯臣心里却是灰暗:不怪罪才怪呢,这个京营总督,终究是做不成了。
朱慈烺竭力忍住胸肺间的“呕吐感”,目光看向那些将军,冷冷说:
“既然诸位将军都已经承认错误,想必是真心悔过,如此,我必当上书陛下,准各位将军戴罪立功。
但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有不法,必两罪并罚,到时不但诸位将军自己,就是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殿下放心,臣等洗心革面,誓死效忠陛下!”
一片欣喜之声,比起徐卫良,他们实在是幸运多了,不但免了牢狱之灾,还保住了官位。
朱纯臣脸色发青,他算是明白了,太子爷这是打一个,拉一帮啊,押了徐卫良一个,放了眼前这一帮,
从今以后,这些人必然老老实实,在太子面前,绝对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不过也好,看太子的意思,好像不打算继续再追究下去了,那他和徐允祯也就安全了。
陈新甲暗暗称赞,太子爷年纪轻轻,却已经颇有手腕了,看来对太子,还是要再亲近一点。
其实,朱慈烺何尝不想把这些人全部押下去,一个个拷打,看这些年来他们究竟贪墨了多少的空饷?占了多少屯田?
京师三大营的战力,又在他们手中折损了多少?
反正除了贺珍和董琦之外,没有一个是忠臣。
不过他不能这么做,十万大军还需要这些人统领,万一逼的太急,引起哗变就不好了。
用雷霆手段,但手法却要柔和。
找机会找借口,将这些人一个一个从军中清除出去就是了。
因为得到了大赦免,各营主将副将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的轻松许多。
将军处理完,该士兵了。
朱慈烺看向陈新甲:“陈部堂,照大明律,那些假兵该如何处置?”
陈新甲的枪,是要当到底了。
陈新甲一拱手。
慨然道:“殿下,照大明律。凡假冒军籍者,杖八十,流放三千里,严重者,可斩!”
周围鸦雀无声。
“从今日起,五军营精简为两营,一营精锐能战之士,为主军;另一营管后勤辎重,为辅军。至于老弱病残,在营中尸位素餐之人,一律清退!”朱慈烺声音坚定。
众将微微骚动。
五军营原本五营,精简为两营,立刻就少了三个主将的位置,参将和千户就少的更多了。
朱慈烺冷冷看着他们:“怎么,有困难?”
“启禀殿下,”左掖营主将张纯厚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出来抱拳行礼:“五军营中,有很多是世袭的职位,这一次也要清理吗?”
“当然。”朱慈烺点头:“不管是谁,只要没有战力,就不能留在京营之中,京营是我大明的精锐之师,不是养老之地,尤其是伍长什长等基层军官,绝不允许有混吃等死之人!如果那些裁撤之人有所不满,就让他们去找兵部,敢在兵营闹事者,一律军法从事!”
张纯厚诺了一声,退了回去。
“至于两营的挑选……”朱慈烺看向三千营主将贺珍:“贺珍?”
贺珍赶紧出列抱拳:“臣在!”
“贺将军,京师三大营中,你营中将士最为健武,可见将军治军严明,操练有方,挑选精锐能战之士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遵命!”贺珍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太子爷会把这个任务交到自己头上。
“张纯厚!”
“臣在!”张纯厚赶紧出列。
“贺珍挑选精兵之后,剩下的军士你再挑选,组建成辅军。除了汰除老弱,那些油嘴滑舌,常常扰乱军心的兵油子,不管多年轻都得给本宫清出去!贺珍,这项原则你也要记着,老兵油子,一个也不要。”
“臣明白!”
“我京营能否涅槃重生,就看两位将军了,希望两位恪尽职守,不要辜负了本宫对你们的期望!另外,五军营主将的位置,贺珍你先兼着,各营军中,如有人不服,无论将官还是士卒,你都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
“臣遵命!”
贺珍有点激动,想不到皇太子对自己这么看重,过往朱纯臣徐允祯担任京营总督时,他就是一个边缘人,表面上他是三千营的主将,但实际的待遇,比徐卫良手下的参将还不如。
至于精选精兵,汰弱补强,可能会得罪人,贺珍根本不在乎,京营的糜烂他早就看不下去,不用说有太子爷的撑腰,就算没有,只要一纸命令在手,他也敢把京营搅一个天翻地覆。
“至于发军饷,重造兵册之事,就劳烦三位御史了。”朱慈烺看向督察院的三位御史,面色柔和。
御史们历来都是清流,对军中舞弊之事深恶痛绝,加上他们跟军中素无来往,请他们来发军饷,绝对不怕有徇私舞弊之举。
三位御史一开始都很惊讶,想不到太子爷传自己来,居然是做这种事,颇有些悻悻然,不过却也不敢抗命,今日的早朝,他们已经见识到了皇太子的睿智和手腕,加上实兵实发,的确是破解京营冒领和克扣最佳手段,身为御史能参与其中,也是一种荣耀,想了想,三人都欣然从命。
这次发饷跟过往不同,不是将领代领,更不是照着兵册上的员额发放,而是实兵实发,由御史亲手把军饷交到每一位士卒的手里,并登记姓名,如此不但避免了冒领和克扣,也等于是重造了兵册。
“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人每月的军饷,涨两钱银,辅军暂时不动,那些被淘汰的老弱如果有会铁匠也可以留下,工钱随行就市,本宫绝不少给他们。”朱慈烺想了想,又说。
“遵命。”众将都是纳闷,要铁匠干什么?京城里不是有很多的匠户吗?
朱慈烺不跟他们解释。
这时,脚步细碎,田守信快步走进来,在朱慈烺耳边小声的说了两句。
朱慈烺淡淡笑,目光看向众将:“除神机营外,京营把总以上的将官,已经在衙门前集合完毕了,众将,随我一起去检阅吧。”
“是!”
衙门外,京营把总以上的将官已经全部集合完成,一眼望过去,人头黑压压的,京师三大营原本是大明朝廷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相当于唐朝的神武军,宋代的禁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土木堡之变,京营精锐付之一炬之后,后来组建的京营越发的不堪,不但战力下降严重,且腐化堕落,早已经没有了京营初建时的朝气和锐利。
空额严重,老弱病残,吃空饷是大明军队的三大顽疾。
和地方军队不同,京营还多了一项弊病,那就是将多兵少。
京营的将官尤其是把总千总一级的,很多都是世袭而来,也就是说,生下来就是将官,一天仗都没有打,就可以统领一百到一千名士卒了,尤其是万历朝以后,京营世袭的将官越来越多。崇祯元年时,李邦华曾经清退了一大批,缩减将官,京营为之一振。但这些年故态重萌,前任京营总督李守锜和朱纯臣将大批的勋贵子弟安插到了京营之中,刚开始只占千总的名额,后来安排不下了,连把总的职位也不放过。
京营实际不到五万兵,但现在站在帅帐前的把总千总,就有一千人。核算起来,一个人连五十个兵都领不到。
京营汰弱补强,这些人是清退的重点,同时也是清退的难点。
“拜见殿下!”朱慈烺一出现,这一千人呼啦啦的全跪下了。
别说打仗了,就连下跪都是参差不齐,前面的跪下已经很久了,后面的才弯膝盖。
朱慈烺冷冷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靠着祖上的功勋进了京营,大部分都没有奋斗的目标和动力,只求能活得平安长久,上了战场绝对不会有什么拼死一搏的决心--他们小命娇贵着呢,哪里会和敌人生死相搏?这也是京营战力低下的重要原因,将官不拼命,下面的小兵又怎么会拼命?
战力不怎样,但俸禄却一分不少,京营每年百万的饷银,只这一千个勋贵子弟就分走了五分之一,不把他们清除,京营怎么可能涅槃重生?
但他们都是世袭,是历代皇帝允给他们的,朱慈烺只是太子,没有办法下旨废除,如果强行清退,肯定会引起风波,闹不好,整顿京营、重新精兵的大计也会受到影响,因此朱慈烺想来想去,决定对这帮人采取“两手攻势”,让他们自行退出京营。
“起来吧。”
跪时拖拖拉拉,站起时倒利索的多。
朱慈烺看着他们,忽然冷冷道:“李若链,将在队列中窃窃私语,不听本宫号令的人,抓出来!”
“谢皇上。”
朱纯臣拜倒在地,起身时搀扶起已经瘫软的徐允祯,回到朝臣队列中。
朱慈烺冷冷看着他们,心想这两位都是世袭三百年的国公,府中金银财宝无数,只出十万两,实在是便宜他们了,不过父皇已经答应,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了,两人的事情还没有完,徐卫良还押在诏狱中呢,只要徐卫良开口说话,这两个枉顾国恩的国公,终究是跑不了。
手里多了三十万,崇祯心情大好,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谁还有本?”
“臣有本。”
一个绯袍官员站了出来,却是户部郎中:“皇上,如今河南民乱,陕西大旱,但国库却无赈灾之银,还请皇上从内库拨银两万,以解燃眉之急。”
大明朝,所有的抄没都归内廷所有,朱纯臣徐允祯薛濂三人虽不是抄没,但三人是在京营里出的事,而京营是皇帝亲军,粮饷都是皇帝的内库支付,因此,这三人的罚银,当然也是进崇祯的内库,户部看着眼红,想要来分一杯羹。
“准!”
崇祯心情正好呢,想也不想的就答应。
“兵部左侍郎督师辽东范志完上表,欲在宁远城南筑五城,转运兵旅粮秣,又修觉华岛城,以为犄角,请朝廷拨银,但户部实在没有银子,臣惶恐。恳请皇上从内库拨银,以解辽东危局。”
这一次上本的是兵部郎中。
“范志完修城需要多少银子?”崇祯问。
“银六万两,粮食四万石。”
“那就从内库拨三万银子给他,剩下的钱财由户部想办法。”
“遵旨。”
“皇上,贵州水灾……”
“皇上,山西也大旱……”
官员不停的站出来,请求皇帝从内库拨银,崇祯无不应允。
朱慈烺心说这可不行,三十万两银子,那三个勋贵口头答应了,可一两银子还没见呢,父皇倒好,哗啦啦的一下就花出去了十万两,再不阻止,恐怕三十万两一会就让这些朝臣给分完了。
到时,拿什么整顿京营,再练新军啊?
这其中,宁远城的钱尤其不该花,在朱慈烺看来,宁远城能守就守,不能守就全部撤回山海关内,凭借山海关的铜墙铁壁,与建虏决战。现在在宁远城投下的每一两银子,都是冤枉钱。更何况,范志完是一个十足的庸臣,历史上,当崇祯十五年清兵侵占墙子岭、蓟州城的时候,作为辽东总督的范志完督师不力,畏敌如虎,所守州县相继失陷,致使建虏在蓟辽如入无人之境。
这样的人,就是给他六十万两,他也守不住宁远。
不过这些话只能腹诽,却不能当面向父皇讲明。
已经弃了杏山和塔山,父皇绝对不会同意放弃宁远城的,为今之计,应是撤换范志完,选一能臣担任辽东总督,或许能有所作为。
朱慈烺把目光投向了兵部右侍郎吴甡。
不知道吴牲对辽东的看法是什么?
范志完是虚名的左侍郎,吴甡实在的右侍郎,官职更大,当时廷议的时候,为什么是范志完,而不是吴甡到辽东督师呢?朱慈烺顾不上想当初的原因,现在只能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把吴甡顶到辽东,以代替无能的范志完,如此,辽东局势或许能稳定一点。
不过现在最急迫的事情,是阻止崇祯乱花钱,国库已经很空虚了,每一两银子都要花到刀刃上,而不是像朝臣今日奏请的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毫无策略的将国家财力浪费在无用之处。
“儿臣有本!”
朱慈烺腾的起身,从几案后面走出来,到阶前站定。
大殿里一下就鸦雀无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朱慈烺。
连一直平和淡定,像是在闭目养神的内阁首辅周延儒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皇太子昨日在校场一鸣惊人,一日上了朝,却一句话不说,即使被光时亨用“玄武门”攻击,也是神色不变,内阁的四个老狐,狸,还有朝堂上那些久经风浪的老臣都已经看出来,皇太子绝非一般人,大明朝廷,或许真要出现一位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皇太子了。
但朱慈烺究竟有多不一般,内阁四臣还有各位老臣的心里,却是各有盘算。
现在皇太子有本要奏,大家岂能不屏息静气?看皇太子究竟能说出什么高明的策略?
因此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殿上,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父皇,国库空虚,非内库所能支撑也,如若不能正本清源,找到国库空虚的原因,纵使内库有金山银山,也终会有搬空的那一天,因此,儿臣有三项财税之策想向父皇进言,同时也向朝堂上的各位先生请教。”朱慈烺声音淡淡,从容优雅的说。
财税之策?
朝堂上的众臣微微骚动。
大明朝到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财税”两字,因为每一次朝议财税,最后的结果都是加税,从天启到崇祯朝,一直如此,而且加税的对象,都是田亩税,从辽饷的九厘到一分二厘,天下农民已经不堪重负。
“说来听听。”崇祯很有兴趣,对这个儿子,他是越来越器重了,如若不是儿子巡视京营,又岂会有这三十万两白银?
朱慈烺拱手:“第一,请父皇废除辽饷,并立言,只我大明存在一日,辽饷绝不复收!”
哗!
如果刚才是骚动,现在就是暴动了。
辽饷,在明朝后期,已经是军饷的唯一来路,如果没有了辽饷,所有的官兵都将没有了军饷,如此,大明朝还能存在吗?因此,朝臣哗然,内阁哗然,首辅周延儒睁大了老眼,连龙座上的崇祯都是惊悚。
朱慈烺却是神色不变,表情淡淡。朝臣的骚动,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轰然之后,竟然也有三两个言官跳出来支持朱慈烺。
“臣附议,太子体恤百姓,未来必是仁君也!”
“臣附议,太子仁德存孝,古今未有!”
朱慈烺冷眼看到,这几个赞同他的言官,都是刚才跃跃欲试,想要同光时亨一时弹劾他“唐太宗玄武门之变”的人,刚才认为他总督京营,可能会有架空崇祯的嫌疑,是一个坏太子,但现在却又全力支持他,这些言官完全都是“沽名钓誉”的猪脑子,如果可以,他真想把他们拉出午门,全砍了!
而那些皱眉沉思,一脸震惊的官员,才是这个朝堂上,真正的支撑者。
“太子笑话了,废除辽饷,军饷从来而来?没有了军饷,我大明的军队,岂不是不战自溃?”
最先提出质疑的是兵部右侍郎吴甡。他瞪着双眼,惊奇的看着太子。
朱慈烺一脸严肃。向御座上的父皇拱手:“父皇,辽饷一年,粮食和白银合计在一起,多不过400万两白银,少只有300余万两,
然我大明天下,却为这400万两白银闹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正所谓得不偿失,见小而忘大,辽饷正是此中代表。
因此,为保为大明天下,为了北方的长治久安,辽饷,非是废除不可!”
听此一言,朝中众臣更是哗然,而那些支持废除的言官,更是兴奋和受到了鼓励,一个个都嚷嚷:
“太子所言极是,辽饷乃祸乱天下之源,不可不废啊!”
“请皇上废除辽饷!”
“辽饷废除,然则天下军饷从何而出?”
问话的,依然是兵部右侍郎吴甡,他的上司兵部尚书陈新甲一直在给他使眼色,要他住嘴,
但他根本不听,虽然他官职比陈新甲小,但论资格、论才气,陈新甲远远不如他,
因此,陈新甲的兵部尚书根本指挥不动他这个兵部侍郎。
朱慈烺面色从容不说话,只是盯着御座上的崇祯帝。
崇祯帝心中的惊讶其实一点都不亚于殿中的群臣,不过一句话也不说。
朱慈烺等到周围骚动稍稍平静,才提高声音,朗声说:“有出必然有入,既然废除了辽饷,那么,必然要从其他地方找回。”
“从哪里找回?”吴甡步步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