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娇陈良仁的其他类型小说《打你还要挑日子?重生贵女杀疯了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柳云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惊蛰。雷声在厚重的暗云里翻腾,以胁迫之势倾轧向下,直指沈府。沈娇昏昏沉沉,柳眉微蹙,细密的冷汗滑落,似梦非梦,熟悉和陌生交织。下一瞬,她猛地挣脱出来。乌嬷嬷见主子转醒,霎时红了眼眶。“夫人,您可算醒了?身上如何?可有哪里难受?”沈娇怔愣一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得她头痛欲裂。这一切不是梦。她死了,又活了过来,不再是叱咤夏国的镇国公主,而是华京商贾,沈家家主,沈娇。眼前这位是原主唯一还能信任的忠仆,沈娇清冷中带着让人信服的镇定。“如今何日何时?”乌嬷嬷只当自家夫人睡糊涂了,“夫人,是三月初五。”“您和小姐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老奴打发人去请大夫,三次都被徐姨娘挡了回来,说是老爷不让。”她细数种种被姨娘欺压的委屈。沈娇瞥向乌嬷嬷...
雷声在厚重的暗云里翻腾,以胁迫之势倾轧向下,直指沈府。
沈娇昏昏沉沉,柳眉微蹙,细密的冷汗滑落,似梦非梦,熟悉和陌生交织。
下一瞬,她猛地挣脱出来。
乌嬷嬷见主子转醒,霎时红了眼眶。
“夫人,您可算醒了?身上如何?可有哪里难受?”
沈娇怔愣一瞬,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刺得她头痛欲裂。
这一切不是梦。
她死了,又活了过来,不再是叱咤夏国的镇国公主,而是华京商贾,沈家家主,沈娇。
眼前这位是原主唯一还能信任的忠仆,沈娇清冷中带着让人信服的镇定。
“如今何日何时?”
乌嬷嬷只当自家夫人睡糊涂了,
“夫人,是三月初五。”
“您和小姐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老奴打发人去请大夫,三次都被徐姨娘挡了回来,说是老爷不让。”她细数种种被姨娘欺压的委屈。
沈娇瞥向乌嬷嬷青肿的脸,心下一寒。
她掀开被子,乌嬷嬷上前伺候,沈娇行至内室,那里睡着原身重病的女儿。
七岁的彤儿瘦小干巴,床铺都没隆起几分。
沈娇感受着彤儿额间的温度,眼底微凉。
昨日孩子被人推下水,救上来时,呼吸微弱。
为母则刚,柔顺羸弱的原身见女儿这幅惨状,只一心为女儿讨要说法。
与妾室徐小莲争执的时,头磕在坚硬的石山上,一命呜呼。
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穿进来的。
虚空中,原身跪在她脚边哀哀恳求。
“若公主能救下我儿性命,我愿替代公主被困在这九幽冥台,生生世世不得往生。”
“娘......”
床上的彤儿依赖的寻找母亲,沈娇半蹲下身,轻柔的安抚。
“彤儿难受,想要娘亲......。”声音跟小猫儿似的。
沈娇的心仿佛被揉敲成了一团,这是原主的情绪的映射。
从来铁骑横扫的沈娇,头一次感受到弱小生命求生的渴望。
“彤儿不怕,娘在呢。”她轻声承诺。
小丫头满是依赖,听此,一双圆眼发亮,天真道:“娘别担心,等彤儿好了,给娘亲拍嗝,唱童谣。”
都是原主曾日日对彤儿做的,在小孩子眼里,这就是最好的爱意。
沈娇心下一暖。
“好,我们彤儿最棒。”
屋外响起了说话声。
“徐夫人,您快请!”主院下人殷切热情。
不多时,徐小莲被簇拥着进门。
“给姐姐请安,奉夫君之命,妾特来给小姐穿戴大殓的行头。”
徐小莲轻声慢语,一席水红色薄纱挂身,肤色白皙透亮,盈盈细腰上叠的印花系带,衬得沈娇这位当家主母黯然失色。
“入敛......”沈娇轻咬这两个字,略过徐小莲,扫向她身后的庶子,神色嚣张的陈耀宗身上。
陈耀宗幸灾乐祸:“可不,爹爹给妹妹找了个好姻缘......”
需要入殓的姻缘?沈娇目光一冷。
她只着里衣,室内光线全被遮挡,身量不高,面容憔悴,唯有一双眼,神秘坚毅。
徐小莲很敏锐,觉得沈娇似乎变了。
为免夜长梦多,便道:“这是夫君的决定。”
丈夫的话,沈娇从不违背。
她瞥了眼床上脸色已经青紫灰败的彤儿,假意叹息,
“我知姐姐不舍,可事已至此,莫要误了吉时!”
说着,给身后粗壮的婆子递了个眼神。
周嬷嬷拿出早备好的寿衣,乌嬷嬷颤抖着,扑过去阻止,
“住手!反了!反了你们!”
可根本不是周嬷嬷的对手。陈耀宗人小,一马当先拿着寿衣往前冲。
边嚷嚷,边拿着寿衣比划,
“贱丫头,这寿衣可是给你量身定制的!”
“还不快换上!耽误了吉时,你们通通都得死!”
那边周嬷嬷带着人,如入无人之境,轻易逼到了沈娇面前。
“夫人,免得还要受皮肉之苦,老奴劝您还是让开些......”
“贱丫—”
“啊!”陈耀宗话说一半,白胖肥腻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印。
“少爷!”周嬷嬷还没去扶,沈娇又是两巴掌。
力道太大,她几乎被打得原地转了半个圈,也叫众人目光为之一震。
周嬷嬷晕头转向,捂着半张脸。
手里多了四五颗浑浊的黄牙。
沈娇掰了掰双手手腕,骨骼发出“咔咔”声,手悬在半空,浑身煞气森然,仿佛地域恶鬼,看向徐小莲。
“欺我女儿者,死!”
徐小莲顿时后背颤栗,紧张到打结,
“你,你......”
“上,快点上,夫君还在等着。”徐小莲指挥丫鬟婆子,一个劲往门边躲。
沈娇眼里已然没了这个人,只平静道:“一起上吧。”
婆子们互相对视,最后一拥而上,沈娇一敌五,挥动四肢,拳拳到肉,所过之处,鬼哭狼嚎。
她是镇国公主,守卫边疆,烈马驰骋。
就这几人,还得控制着力道,若不小心打死,徒生麻烦。
陈耀宗被吓坏了,丢下徐小莲,一路哭嚎着逃了。
“杀人了!杀人了!”
陈良仁早在远中等候,见到儿子丑态,拧眉训斥。
“你鬼叫什么?小点声儿!”
眼下东平伯爵府的方管家就坐在前厅喝茶,他一个赘婿,本就被歧视,万一再传出去给未死的女儿配冥婚,名声往哪里放。
又垫脚瞧内院,低声逼问儿子:“里头什么情况?咽气了没有?”
陈耀宗脸上挂着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我娘被揪烂了头发,都看见头皮骨儿了,周嬷嬷双手双腿都被掰成好几节,吊在那儿一晃一晃的像只鬼......”
他揪紧陈良仁的袖子,急得额头直冒汗:“夫人她,她还要来杀我,爹,我好害怕,爹你快救我呀!”
陈良仁怔住了。
来不及多想,拔脚朝内院奔。
听沈娇说要送他去见官,陈良仁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总也算是有表里不一的天赋,加上这些年借助沈家的财帛,在华京城中四处结交权贵的广阔见识,让他迅速的稳定下了神色。
他故作轻松笑着安抚沈娇:“夫人,这贱妾嘴里的话如何能信?她不过是见耀宗被夫人送给了伯府,心中不忿,想借机胡乱攀咬罢了。夫人又何必当真呢?
方才也是我一时被气昏了头,这会醒过神来,这种家丑要是闹了出去,伤的也是夫人的颜面,只怕还会牵扯到伯爵府,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得好。”
说罢,便回头狠狠剜了眼徐小莲。
“好歹也是与伯爵府公子连亲的姨娘,这样闹着传出去也不怕惹人笑柄,还不快些退下!”
这一句话,看似呵斥,实则是安抚,算是准确踩中了徐小莲的软肋。
徐小莲最初不过是被陈良仁偷偷养在外头的外室,是因为生了儿子,才被接到沈府当妾,但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她是做梦都想要个体面的名分。
要不是为了儿子,她哪里会舍得铤而走险,去谋害正室的孩子?
她的凶悍无声的就被褪掉几分,眼中依旧满是委屈。
“陈良仁,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好啦!”陈良仁掰着她的肩膀,用力给她使眼色,小声威胁道:“耀宗的事,我自有计较,你别偏帮倒忙,最后连累了儿子。”
徐小莲欲哭无泪,又明白这事确实只能靠着他,只得含含恨恨的被几个粗壮婆子架回了自己院子。
沈娇望着那群人的背影,抱臂问他:“不是要去见官么?”
陈良仁起身回头,盯着她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夫人说哪的话,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不过些许小事,何至于要去惊动官府?”
“好,不去见官也可以。”
她伸出三只手指,朝陈良仁示威似的扬了扬。
“三日。”
虽说当务之急是要清理门户,但她也无意在此耗费太多精力。
如果陈良仁这一家子能知难而退,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她也不介意放他们一马。
陈良仁笑着瞥了眼祭台,问了一句听上去特别不着边际的话。
“夫人这不是在祭拜岳父岳母吧?如果是的话,怎么不摆上牌位呢?”
沈娇笑容微敛,眼神警惕。
陈良仁好像是得胜似的笑得畅快怡然。
“夫人莫不是在祭拜你那个双生姐姐沈循?她可是西北叛军,难道夫人你......是想反叛朝廷?”
他说出这话时,没有放低音量,甚至都没有避讳院中众多下人。
沈娇眸色一寒,又现出一丝杀意。
陈良仁十分精准的捕捉道了她表情的变化,哈哈一笑,拍手道:“居然被我猜中了,你果真是在祭拜西北叛军!!
那些叛军奸淫掳掠,烧杀抢劫,几乎无恶不作,你居然还敢在家中明设祭坛,你这是要跟着一同造反啊!”
乌嬷嬷变了脸,上前一步斥道:“姑爷!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近几年来,华京城内百姓几乎是听闻“西北军”便要色变。
这个名字仿佛是被下了诅咒一般,但凡扯上一星半点的关联,就要被巡防营揪出去杀头,甚至都不需要什么证据。
沈娇听着他语气里肆无忌惮的威胁,眼中的杀意逐渐汹涌澎湃,随时都能倾斜而出。
她明白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她要休夫,要赶他们出府,原是打算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现在看来,倒是完全不必了。
他敢侮辱西北军,便是万死难赎之罪,其罪当诛。
她笑了笑,巧妙敛去眼中的锋芒。
好在她不是单纯喜欢逞勇斗狠的性子,她也有的是耐心,将这群宵小一步一步吞噬干净。
“我是在祭拜你儿子。”
陈良仁笑容僵住,头上犹如被晴天雷劈了下来。
沈娇继续不紧不慢的道:“我昨儿听说,你那宝贝儿子送进东平伯府之后,当天晚上就跟那家的小公子合了寝。
夜里旁边躺着那么一个人,他半夜叫得嗓子都喊破了,愣是没人来理一声。
哎~这孩子虽然生得面相不好,十分不讨我喜欢,但好歹也是被我一手养大,又从我府上出的门,我不多尽尽心意,也是说不过去。”
她笑看着陈良仁,也学他方才的表情,示威着道:“不过想来我做这些也是多余,因为你心里必定是不会介意的,用亲儿子的一条命,来换一门好亲,对你还是相当合算的呢!陈举人,你说我说得对吗?”
陈良仁瞬间破防,直指沈娇面门:“你!”
看着手腕上还隐约渗着血的伤处,他愣是把后面那句“你不要欺人太甚”,给咽了回去。
“三日后,给我滚!”
沈娇冷冷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终究是陈良仁顶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咬着后槽牙连连说了几句好,一甩袖子绝尘而去。
他走后,乌嬷嬷遣开院子里的下人,一脸担忧着上前。
沈娇别过脸问她:“我记得,陈玉兰从前定了个未婚夫,像是个从军的?”
乌嬷嬷隐约记得这事,点头道:“是的,听说还是指腹为婚的。后来陈家一家人都进了咱们府,许是嫌弃人家只是个兵丁,便闹着要退,也不知最后退没退成。”
沈娇冷冷道:“安排人对外放出风声去,就说她那个未婚夫是在西北效力的。”
乌嬷嬷会意,笑着连连点头。
陈良仁想借西北军作为把柄来拿捏她,那她便让他好好尝一尝,这反过来被拿捏,是个什么滋味。
彤儿喝过她的血,身体恢复得很快。
大夫前日才来诊脉,说她胸腔肺腹都有大量积水,怕是撑不久。
今日再来诊脉时,便拍案道:“真乃奇迹发生!小姐脉搏浑厚,完全没有两日前虚浮飘滑的症状了。”
他又追问彤儿这两日用了什么药物,屋里小丫鬟嘴快,刚要张口炫耀,被乌嬷嬷轻咳一声制止了。
“左不过是祖宗的福荫保佑着,金贵的补药吃着,再加上您老的医术高超,这才从鬼门关前头把人拉了回来,当真是多谢您了!”
大夫得意洋洋,领了赏钱,便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送走了大夫,乌嬷嬷回房来找沈娇,沈娇正把一件桑丝中衣从身上脱下来。
商户人家不能穿丝绸,虽说她如今也能算上是举人之妻,可终究不想太过张扬,这些名贵柔软的衣料只是贴身穿着,外衫仍只用苎麻棉材。
“夫人,您这......”
沈娇转身,见乌嬷嬷盯着自己的后背,一脸惊惧,便也走到铜镜前,转过身去看了看。
只见她纤细白嫩的背脊上,赫然垂下一排暗褐色的伤印,足足有七处,每一处都有婴儿拳头那么大。
是人骨钉!
“郁儿,你怎么下地了,不是嘱咐你要在床上好生将养着吗?万事自有祖母替你操持,你切不可再费一点心神。”
老太君顾不上身后嬷嬷搀扶,焦急的起身迎上前去,引得厅上一众丫鬟仆妇一阵慌措围上。
温庭郁坐定后,先是宽言安抚了老太君几句,目光便直直落在陈良仁脸上,恰好见到陈良仁也正隔着人群,偷偷抬眼打量他。
陈良仁先前并没有见过这位国公府大公子,但他昏迷之前的纨绔名声,却是在华京如雷贯耳,京圈妇孺皆唯恐避之不及。
只是这位想象中的京城一霸,却与眼前孱弱的公子气质大相径庭,难不成是躺了七年的缘故?
“你就是沈娇的夫婿?”
见温庭郁开口问他,陈良仁忙收回思绪,头埋得低低的,一副十分恭谨的模样。
“正是鄙人,鄙人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大公子与老太君尽可派人去鄙人家中核实,若有一句虚言,鄙人愿意担责。”
温庭郁脸上愠色逐渐蔓延,眼神里也满是鄙夷。
“倘若你夫人的血果真确有奇效,想必取血过程也是艰难痛苦,你也舍得?”
陈良仁有些拿不准温庭郁的意思,故意做出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模样,再次匍匐磕头。
“自然也是于心难忍的,只是心中感念老国公当年浴血疆场,策马杀敌,才保得我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国公府有难,我虽为一介举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为老太君分忧。
若贱内之血果真能解大公子的燃眉之急,我自当眉头不皱一下,只求为君效力。”
温庭郁忍不住握拳轻咳两声,两旁仆妇慌忙要进献茶盅,他只伸出细细长如枝的手指轻轻摆了摆。
“我听说你只是沈家赘婿,你倒是很会慷他人之慨。”
陈良仁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万没料到温庭郁竟然会这样回应。
眼看献宝之策即将失算,情急之下,他把心一横,再次磕头道:“大公子出身高贵,品貌非凡,沈娇心中定然也是愿意的!
她这些年虽然生过孩子,但身材容貌犹胜当年,大公子您亲眼一看便知!
而眼下满京也只有她,能替公子排忧解劳,这难道不是命定的缘分?求大公子别再推拒,保重贵体要紧呐!”
温庭郁惊觉被人羞辱,喝然一声:“住口!如此厚颜无耻,你的话怎能相信?”
接着便是好一阵咳嗽,吓得一旁的老太君大惊失色,张罗着要去请府医过来诊治。
眼看温庭郁胸前起伏急促,老太君忙挥令左右将陈良仁赶出府去,吩咐再不得放此人进府来。
老太君心疼的握着孙儿的手,怜惜道:“郁儿,你即便是不肯接受,又何必妄自动气?如今你好不容易醒了,不好好保重自身,平白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着什么急,莫不是你心中还记挂着那个沈家女?”
温庭郁苦苦一笑,无奈摇了摇头。
重生归来,他自是无法如前头那个混世魔王一般的行径,这种夺人妻子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祖母放心,孙儿自己的身体,自己心中有数,哪里就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孙儿自醒来之后,便决心痛改前非,日后定当勤勉上进,不再令祖母失望。”
这些日子他也看得很清楚,国公府内部是危机四伏,这些年老祖母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可谓是殚精竭虑,他当然要尽快振作起来,好替老人家肩挑重担。
况且,他还要彻查当年大内绞杀之事,设法揭露那个昏君和邵阮阮的卑劣行径,替阿月报仇。
东平伯爵府。
陈良仁一个人枯坐在偏厅里头好一会了。
厅上始终不见一人,连茶盏都没有奉上来一碗。
他心中难免有些腹诽,好歹也是联了姻的亲家,竟然这般不知礼数。
正想着,只见方管家背着手进来,一见他便面色阴沉,跺脚道:“你还来纠缠个什么,这事情既然已经定了,那便不得反悔。
你偷梁换柱的事情我们老伯爷原本就生气,若是叫他知道你又上门来了,非叫人拿大棒子将你打出去不可。”
原来是担心他上门来找事的。
他连忙笑着起身安抚:“管家误会了,我今日是特地来献宝的。”
方管事一听,面色稍微和缓了些,仍是语气不善:“你能有什么宝?”
陈良仁于是把方才在国公府说的一番献宝血的话,照原样对方管事又说了一遍。
并特意强调:“我深知伯爷近日来时常为伯府老太太的身子忧心,既然我们两家已然结成了亲家,我自然也要急伯府之所急,忧伯府之所忧。
况且那日大管家是亲眼见过我那小女儿的,若是不信我所说的话,大可亲自再去探寻一番,若我所言有一分夸张不实,我甘愿受伯爷的责罚。”
方管家捻着胡子,还是有些犹豫。
“你虽然说得十分恳切,但你家里那个婆娘却不是好惹的,你能保证她肯乖乖就范?”
陈良仁今日来为的就是这个。
“她当然是个彪悍泼辣的,但只要拿捏住了彤儿,就不怕她不肯听从。
只是......大管家也知道我家中的情况,如今沈娇身边又多了好几个厉害的打手,我老娘和妹妹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亏。
若是伯府能助我在家中能够翻了身,沈娇身上这能起死回生的血,和沈府的万贯家财,还不是任由伯爷随取随用,就连大管家您,自然也是大功一件!”
方管家眼珠子贼溜的转悠一圈,深以为然,与陈良仁默契一笑,便点头说好。
正院里,沈娇看着眼前站得满满当当的一院子大小丫鬟,一个个对着册子认人。
除去以往那些有印象的能干人,这次又从牙行新买了不少有经验的进府,分别安插在次等重要的岗位上。
以往她是不大管这些具体分配差事的,公主府的一应事务,都交由詹事总揽料理。
但如今乌嬷嬷显然还不具备这个能力,她只能先自己一步步来。
一番折腾下来,沈娇也有些乏了。
她让丫鬟给自己捶着肩,正要与一旁乖乖坐了半日的彤儿说话,便见前院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来。
“夫人,伯爵府来人了。”
难怪她现在看似这副纤弱的身子,稍稍修整一下,便能迅速恢复气力。
原来她过去练就的这一身金枪铁骨,也跟着融进了现在这副身子里。
那妖僧和巫道的法术,果然是厉害得很。
好在炼化的中途,不知被什么给阻断,否则她或许当真会生生世世不得轮回超生。
“没什么,为了把父亲留给我的家业重新夺过来,我只能出此下策。”
沈娇含糊的解释着,乌嬷嬷一听便是双眼含泪。
那日彤儿小姐落水的时候,她亲眼见到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当场就背过了气去,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夫人自幼娇生惯养,连蚊子都没打死过一只,若不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上了,哪里会这样残忍的对待自己呢?
她走过来替沈娇更衣,哭得肩膀直抽抽。
“夫人,您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受着,奴婢见到您这样,心里就跟被钝刀子割似的,您多少也让奴婢给您分担一点吧。”
沈娇没再多解释,对这个从小养大自己的奶娘,还是十分值得信任的,就让她按自己以为的来猜想就好。
“此事不要同任何人说起,还有,今后我给彤儿喂血的时候,只准你一个人在旁伺候。”
乌嬷嬷擦着泪,很本能的点点头说好。
“奴婢正要来同夫人说这事呢!从前夫人不大管事,如今便是不同了,咱们正院子里的这些人,有的奸懒馋滑,还有的是别的院子安插过来的眼线,能顶用的不多,也该换一换了。”
沈娇正有此意,点头应道:“你做主便好,多买些新的人进来,不必节省银钱,别的都不重要,我最看重的便是忠心二字。”
她当下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是很需要提前预备一些可靠的帮手。
乌嬷嬷连连道是,便着手下去安排了。
沈娇稍微盘点了下沈府的家资,心里惊叹过去华京中盛传那个巨贾“沈百万”,当真是不负虚名。
沈家名下各类店铺林立,单开设在华京城内的,便有百来家,且全都开在最富川流的繁华街道。
至于在京郊以及各地的田庄,更是占地广袤,清一色的良田肥沃,产量丰厚。
难怪此人从前可以资助军队粮草,果真是富可敌国。
沈行之膝下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而,孤女羸弱无争,引来身边群狼吞噬,那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合上账本,她对乌嬷嬷交代道:“从现在起,把陈家所有人的开支用度,全都减扣到下人的份例,让人把他们从我这搜刮走的珍木家具,和名贵摆件,全都悉数抬过来,锁进库房。”
镇国公主府在过去也算是门庭显耀的,虽说她不太讲究奢华享受,但对待府中下人向来优厚。
公主府里上到詹事,长史,下到舍人,主簿,护卫,奴仆,全都以高俸养之,无人不对她感恩戴德。
可眼下陈家这些人每月的取用,全都远远高出她公主府里,那些有品级的朝廷官员数倍都不止。
陈赵氏房中那架寿山昆仑玉屏风,造价二百多两,说买就买。
陈玉兰睡的那张金丝楠木做的拔步床,更是县主以上品阶的名门女子,才能享受的规格,她也配用?
想到那些为国奋勇杀敌的将士风餐露宿,衣衫单薄,却能坚定信念驻守边关。
而这些毫无尺寸之功,只会趴在别人身上吸血的蛀虫,却能在京城纸醉金迷,食骨敲髓。
凭什么?!
正当沈府里各处院子因为钱财闹得鸡飞狗跳时,陈良仁却与一众狐朋狗友,在酒楼里醉生梦死。
华京风晚楼也是沈家名下的产业,每日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陈良仁今日照例被众人奉为上宾,在雅座内欣赏舞池里面歌女的黄鹂婉转和曼妙身姿,总算冲散了些面上的愁容。
席间有人谈着华京城内的奇闻轶事,说近日祁国公府昏迷了七年的大公子,突然醒了。
陈良仁起先并没注意,直到那人说道:“只可惜这位温大公子体质孱弱,虽说是醒了,可还在四处张榜贴告,求灵药延续性命,看起来能不能活得成,也还是两说。”
另一人接话道:“那岂不是说,谁能治得了这位大公子的病,谁便能攀上祁国公府这个大靠山了?”
陈良仁登时来了兴趣,凑过来问:“你们说的祁国公府,是哪家高门?”
那人回话道:“陈举人果真还不知道?这位国公爷,便是之前的温希泊老侯爷呀!因为几年前在南疆打了胜仗,这才被朝廷破格晋封为国公爷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忙有左邻右舍轻咳提醒他不要多谈。
陈良仁也微微变了神色。
这位温侯爷他当然是熟悉的,他家的宝贝公子温庭郁,当年还调戏过沈娇。
或许也正是因为沈娇名节有损,这才将他招赘入婿。
他很快追问道:“那诸位可知晓,那位温大公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左舍四邻见陈良仁毫不避讳前事,便也畅快谈了起来。
“公府门口的告示栏里有贴,良仁兄若是有法宝,便去揭了,若是能治好这位大公子,这锦绣的前途,也就悉数都有着落了。”
众人后面说的是什么,陈良仁一句都没听进去。
心里不住盘算着,若是他有本事能揭这张榜就好了。
喝了一夜的酒,天明时分,他才乘马车回家。
今日虽就是沈娇给出的最后期限。
但好在他手中还有一事可利用,必定不会叫她得逞!
刚进大门,便见到一簇的壮实青年,个个魁梧健硕,下盘用力,一看就是练家子。
他本能生出几分惧意,揪着管家的袖子问:“这些都是什么人?打哪儿来的?”
杨管家一脸的苦哈哈,讪讪道:“这些都是夫人昨日才从武行,采买回来的看家护院,听说里头好些过去都是从军的兵士。
这已经是第三拨了,前两拨夫人已经见过,在里头差事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养这一大群人是要干嘛?”
陈良仁心头透过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忙加快脚步,往永和堂走去。
他才刚走到水榭,果然就听见永和堂的方向,传来一阵哭爹喊娘。
沈娇微微蹙眉,难道他们还是对耀宗不满意?
她很快带人去了前厅,却见乌泱泱站了一院子的伯爵府豪奴,个个凶神恶煞,正与沈府护院对峙。
她走上前去,质问为首的方管家。
“可是我沈府那日有何处应对不周到,敢问方管家,这是何意?”
方管家笑着放下多宝阁上面的一樽玉雕金蝉摆件,转身打量沈娇片刻,才慢悠悠道:“奉伯爷之命,特来请夫人过府一见。”
沈娇:“理由?”
方管家笑容急收,
“你区区一个商女,我家伯爷可是朝廷勋贵,肯纡尊降贵见你,已经是你的福气,你居然还敢故意推脱?”
乌嬷嬷慌慌张张的从后院跑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后院闯进来好些人,自称是伯爵府的,进来见到人就打,还把小姐给抓了起来,这会后院都已经闹翻天了。”
沈娇心中一乱,但很快定住心神。
这些人看上去来势汹汹,却特意放乌嬷嬷过来给她送信,便是打定主意要拿彤儿来逼她就范。
看来就是冲着她来的。
她爽朗一笑,对方管事道:“不就是想要邀我过府一叙,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我与你们走一趟就是。”
方管家没想到沈娇如此有胆识,不无赞赏的点头说好,主动让开一条道,让沈娇先过。
“照顾好小姐,看好门户。”
沈娇握了握乌嬷嬷的手,简单交待后,便阔步出了府院,上了伯爵府的马车。
这是她重生回来后头一次出门。
一路街市人声鼎沸,她偶尔掀开轿帘子往外看,却发现许多百姓衣衫上满是粗布补丁,脸上也都是愁云密布。
单是雨花街这一条路上,她就见到了好几起争吵,有豪强仗势欺人的,也有平民推搡谩骂的,不复华京当年的太平景象。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伯爵府门前停下。
沈娇躬身下车,抬头看了眼斑驳落漆的“东平伯爵府”门匾,昂首阔步的从大门进了府。
方管事跟在身后轻斥了一声无礼,加紧带护院跟上。
大门一关,护院们从身后悉数围上,要把沈娇强锁进偏院耳房中取血。
沈娇早防备着,十分矫捷的俯身轻巧躲避,然后脚尖一掂,一跃而上了墙头。
她放眼冷静观察整个伯府的战斗力,见下头的方管事大叫着:“你们全都一起上!”
护院忙取来弓箭,朝墙头处的沈娇齐齐射去,沈娇翻身而下,顺手扭断其中一个护院的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而后迅速左右开弓,几个闪身的功夫,便接连放倒了三个身手好的护院,其余人顿时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轻易上前。
沈娇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
“还是带我去见见你们韩伯爷吧!”
前院正厅。
方管事扶着韩立璜闻讯匆匆赶到时,沈娇正坐在上首悠闲喝茶,听到脚步声,眼皮都没往上翻抬一下。
方管事大叫:“放肆!那是你能坐的位置吗?”
沈娇慢悠悠的放下茶盏,上下打量厅上站在她一丈远的中年男人。
五十来岁,一身臃肿,与想象中差不多的昏庸。
“韩伯爷?”
韩立璜鼻子一哼,正要发话。
却听沈娇接着说道:“伯爷可还记得,约莫在十年前,你的儿子在教坊与人争抢一名戏子,不小心错手打死归德伯爵府家的表公子,被归德伯一张状纸告到了御前,还是当时的李云柏侍郎出面替你求的情,你儿子这才免除一死。”
韩立璜面露惊色,这件事情当时虽然闹得满华京沸沸扬扬,可他私下找了李侍郎这事,却是只有几个人知晓,眼前这个商女究竟是从哪里听得的?
他不客气的喝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娇脸上笑意更盛,
“李侍郎曾经是镇国大长公主府的幕僚,如今大长公主被定成了叛逆的反贼,韩伯爷,那您与大长公主…究竟是何关系?”
韩立璜如临大敌,厉声喝道:“你休要胡乱攀咬!我东平伯府昔日从未与公主府有过任何来往!我更是连她的面都没有见过,还遑论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一些闲言碎语,趁机污蔑,我今日定要将你绳之於法!”
沈娇脸色无惧,点头说:“韩伯爷执意要撕破脸那可以,且不说就你府上这些酒囊饭袋是否就能拿得住我,即便是拿住了,伯爷就以为你与公主府勾结的嫌疑就此洗脱了吗?
你怎知道我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几人?说不定这个消息已经传到宫里边了呢?”
韩立璜只觉得后背一寒,若不是方管家扶着,他险些都要跌坐下来。
当年大长公主谋反一案足足杀了几万人,如今谁还敢与她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更别说他是真的冤!
韩立璜走上前来,很勉强的朝沈娇挤出一丝笑意,双手作揖道:“夫人,有话好说,咱们从长计议便是。”
沈娇老神在在一笑,
“韩伯爷也是个聪明人,这才是好生商量事情的态度,请坐吧!”
祁国公府,沧浪苑。
温庭郁捂着帕子又接连咳嗽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忙追问近前小厮子路。
“你是说,那个沈娇被抓进东平伯爵府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放出来了?”
子路十分肯定的用力点头,
“奴才从沈府一路跟到东平伯爵府,沈夫人出来的时候,还是韩伯爷亲自给送出门的,瞧着面上客气得很。”
温庭郁脸上很有些不解。
自陈良仁来过之后,他便深感不安,觉得此人实在太过厚颜无耻。他在公府献媚不成,定会再改投别处,便派人暗中跟踪。
过去的温庭郁在大庭广众调戏沈娇,让沈娇受人诟病,名声尽毁。
这些虽不是他的责任,可保不齐沈娇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仓促成婚,然后最终所托非人。
想着如今能帮人一分是一分,就当是行善积德了,可没想到,这位印象中娇娇柔柔的弱女子,居然自己单枪匹马的过去,还大摇大摆脱身了。
温庭郁:“这便奇了,听闻那韩伯爷待人最是粗鲁无礼,居然肯为一个小妇人这样纡尊降贵,这个沈娇身上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