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前，妈妈正在安慰爸爸：「凌飞还是很懂事的，等他醒了，我一定让凌飞给你道歉。」
爸爸叹了口气：「为了他的学习我工作都辞了，这孩子要是真懂事就不会闹脾气跳楼了。」
「还有几天就高考了，耽误考试这可怎么办啊！」
我的眼神暗了下去。
我从四楼跌落，抬上救护车时满身是血，奄奄一息。
可爸爸满脑子还是高考，还是学习。
我曾问过爸爸，如果我没考上大学，该怎么办。
爸爸像是被踩到尾巴，瞬间应激：「你要是考不上大学，这辈子算是完了！」
「你表姑家的孩子今年考上清华了，爸爸不指望你上清华，但最起码得是个985吧，不然爸爸在亲戚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本来，我想跟爸爸说，我在网上给别人画稿，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我想跟爸爸说，我喜欢画画，可不可以允许每周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自由画稿。
但看着爸爸扭曲的面庞，最终，我把所有话咽了下去。
半夜上厕所，听到爸爸在跟妈妈吵架。
「凌飞的美术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凌飞喜欢画画，既然孩子成绩差，可以尝试走艺考道路。」
「他老师也是个糊涂虫，竟然凌飞学习很痛苦，不如尊重孩子的爱好——真的愚昧可笑！」
「凌飞是我的孩子，我这么聪明，我的孩子不可能不喜欢学习！」
听着妈妈的话，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爸爸从未真正关心过我喜欢什么，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爸爸喜欢吃辣，即使我讨厌辣味，每天饭桌上的菜必须是符合爸爸口味的辣口。
爸爸怕冷，即使夏天我热得不行，客厅的空调也绝不允许打开。
爸爸年轻的时候靠学习改变命运，即使我喜欢画画，他也必须扼杀我的天性。
爸爸，从未尊重过我的意见，他把我当成附庸，当成承载着他希望的一个物件。
而我的想法，无足轻重。
第二天，爸爸把我从床上揪起来，柜子里的画笔洒了一地。
而我画的那些稿子，被妈妈撕成碎片。
一时间，剧烈的冲击涌上心头，我感到嗓子漫出腥甜。
气急攻心之下，我竟然
2024年高考前夕，教育部做出一个爆炸性的决定。
——全体高三生放假十天。
同学们兴奋欢呼：「已经连续上了100天课，终于解放了。」
爸爸看着新闻，神情呆滞：「用生命换来的假期，值得吗？」
是啊，值得吗？
可我已经被爸爸逼死了。
1
高考前夕，爸爸联合全体家长上书，要求高考前不许放假。
家长们振振有词：「高考迫在眉睫，必须把孩子们关在学校，严加管控！」
学校采纳了家长的意见，高考前连续一百天不放假。
同学们在高压下病倒，老师召开紧急班会：「你们现在生病，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我胃痛难忍，瞒着家长学校去校外就医，被爸爸发现。
当天晚自习，爸爸闯进教室，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想休息？有本事你跳楼啊！死了就可以休息了！」
话音刚落，我拉开窗户，从四楼一跃而下。
意识即将消散的那刻，我听到爸爸问班主任：「这些伤，不会耽误他三模复习吧？」
2
我被抬上手术台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
医生在急救室内给我做心肺复苏，我的魂魄飘到爸爸身边。
爸爸看起来气得不轻。
「我不过就说了他几句，至于跳楼吗？还有几天就高考了，真是急死我了！」
班主任在一旁安慰爸爸：「凌飞这孩子学习很用功，做父母的也不要把孩子逼太紧了。」
爸爸拔高声调：「他用功？一点小病就临阵脱逃，现在的孩子都太娇气了！」
我的魂魄在旁边飘着，眼泪流了下来。
爸爸是名校高材生，从农村考到大城市，真正实现了阶级跨越。
在他的认知里，分数就是一切，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所以，我小小年纪就被关在房间里，在其他小孩都在玩耍的年纪，做着做不完的数学题。
记得小学五年级那年，我吃坏了肚子，腹痛不已。
爸爸只关注我的学习，从未教过我生活常识。
我打电话给爸爸，还未等开口，爸爸劈头盖脸的责备声响起。
「陈凌飞，你上周的周测怎么分数这么低？我不监视你，你就不学习了是吧？」
为了惩罚我成绩下
发现漱口杯里都是血。
我擅自出校就医，被爸爸当成逃课，在全班面前羞辱。
从楼上跳下来的那刻，呼啸的风穿过身体，我只感到解脱。
爸爸像疯了一样闯进抢救室。
我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脸颊瘦削，弥漫着一股死气。
爸爸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长舒一口气。
「搞错了，这不是陈凌飞。」

降，爸爸打开监控，让我去楼道里背书。
零下十多度的天气，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冒着寒气的楼道里，冻得瑟瑟发抖。
监控传来爸爸的声音：「别想偷懒，你们这些小孩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吃苦耐劳 ，跟我们上一辈相比差远了！」
那天晚上，我在昏暗的楼道里背了一晚上的书，腹痛得一直冒冷汗。
从那以后，每逢冬天我便经常腹痛不已，吃药也不管用。
医生说，我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很难治。
爸爸却满不在乎：「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考什么大学。」
我捂着疼痛的腹部，把头埋得很低。
回到现在。
爸爸仍在喋喋不休地跟老师抱怨。
「凌飞数学差，还得请老师您多多关照，多给他布置些作业，不要怕累着她！」
「等孩子以后考上公务员，一定让她带着礼品来看望您。」
听到「公务员」三个字，我一阵难过。
爸爸丝毫没有意识到，因为他的缘故，我早就失去了考公的资格。
初三那年，同桌过生日，请我去KTV唱歌。
在爸爸的严格管控下，我没有看过电影，没有打过游戏，甚至没有跟朋友聚餐过。
想着上次月考的成绩不错，我便壮起胆子，答应了朋友。
就在我端着蛋糕，开心地给同桌过生日时，爸爸闯了进来。
音乐戛然而止。
同学们面面相觑，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陌生大叔。
爸爸当着所有人的面，连扇了我十几巴掌。
耳旁充斥着爸爸歇斯底里的喊叫：「陈凌飞，你就这么堕落，现在都敢背着我偷跑出来玩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跟这群学习不好的人渣鬼混什么！？不要脸！」
空气一时陷入安静，只能听到爸爸哼哧哼哧喘气的声音。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爸爸瞪了我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站到爸爸这边来！高一是打基础的重要时期，跟着这群人渣混，迟早要完！」
同桌不满爸爸毁了她的生日宴：「大叔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人渣？我们学习差的怎么惹着你了？」
爸爸本就在气头上，同桌的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爸爸扑向同
降了一名，就是因为这个？」
「天天追这些娱乐明星有什么用？人家看得上你吗？丑小鸭异想天开！」
爸爸当着我的面将明信片撕碎。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有追明星的时间拿来孝敬父母不好吗？没良心的东西。」
我看着那些承载着希冀与梦想的卡片，化成纷纷碎纸，葬送在眼前。
我赌气一天没有吃饭。
晚饭时，爸爸敲了半天的门，见没有回应，他从厨房抄起一把菜刀。
剧烈砸门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缩在床上，害怕地瑟瑟发抖。
爸爸气得发疯：「养你这么大，还敢锁门了？你怎么不上天！」
妈妈在门外焦急地大喊：「快给你爸道个歉，道歉了就没事了！」
我吓得浑身发冷，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门开了。
爸爸举着菜刀冲到我的面前，锋利的刀刃离我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凌飞，快道歉，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我闭上眼，感到脸颊一热。
锋利的刀刃割破我的脸颊。
看到鲜血涌出，爸爸猛然顿住。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躲着点？」
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到嘴角，咸腥发苦。
「你看你，追星追傻了吧！刀子到眼前都不躲！娱乐明星真害人！」
可是爸爸，我不是不想躲，是根本不敢躲。
多次挨打的经历让我懂得，躲避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
爸爸走后，妈妈叹着气给我擦拭伤口，嘴里仍是喋喋不休的大道理。
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吃饭闹脾气对不起父母。
她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勺子总有碰锅沿的时候，谁家小孩都会跟父母吵架，做子女的要体谅父母的辛苦。
我默默看着妈妈，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从小到大，爸爸强势，妈妈和稀泥。
他们，从未认真听过我的心声。
其实那些明星明信片，是我帮老师整理作业，老师奖励给我的。
老师对我说，她小时候也追过星，懂得偶像对于一个人的意义。
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爱好。
可这些，爸爸根本不会理解。
3
我的魂魄在半空中飘着，看到抢救